派对进行到一半,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弥漫在陆家宽敞的客厅里。
季莞柠被陆七七拉着去欣赏她收到的礼物,留下陆屿川独自站在露台边,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他注意到了——从父母与季莞柠短暂交谈后,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尽管她努力掩饰。
他也读懂了父母那礼貌表面下的保留与评判。一股保护欲在他心中升腾,混合着对父母偏见的不解与失望。
陆祁和阮薇正站在不远处,与几位商业伙伴交谈。陆屿川等待他们谈话告一段落,然后稳步走向父母。
“爸,妈,能借一步说话吗?”他的声音平静但坚定。
阮薇敏锐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即对客人微笑致歉,与陆祁一起随陆屿川走向书房区域。
关上书房门的瞬间,陆屿川开门见山:“你们对莞柠不满意。”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陈述。陆祁和阮薇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没料到儿子会如此直接。
阮薇先开口,语气试图缓和:“屿川,我们不是不满意,只是...季小姐似乎与我们的期望有些不同。”
“什么样的期望?”陆屿川直视母亲,“期望她学商科而非艺术?期望她出身名门而非普通家庭?还是期望她不会‘玷污’陆家的门楣?”
陆祁眉头紧皱:“注意你的语气,屿川。我们只是认为,作为陆家未来的女主人,季小姐的背景和选择可能...不太合适。”
“不合适?”陆屿川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中已有火花闪烁,“因为她选择追求艺术而非商业?因为她想以舞蹈表达自我而非坐在办公室里看报表?”
阮薇轻轻叹气:“屿川,你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陆家需要的是能与你并肩面对商业挑战的伴侣,而不是一个...一个舞者。”她说出最后两个字时,语气中的轻蔑虽然细微,却清晰可辨。
这句话点燃了陆屿川一直压抑的情绪。他凝视着母亲,眼中既有不解也有痛心:“这真是讽刺,妈。”
阮薇一怔:“什么意思?”
“你年轻时也曾痴迷舞蹈,不是吗?”陆屿川的声音低沉下来,“外婆告诉我,你曾经是学校里最出色的舞者,梦想站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直到外公认为这不‘合适’,逼你放弃了。”
阮薇的脸色微微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珍珠项链。陆祁也显得有些不自在。
陆屿川继续道,声音更加有力:“你放弃了你的梦想,选择了‘合适’的道路。现在,你却要用同样的标准来评判莞柠?只因为她勇敢地坚持了你当年被迫放弃的东西?”
书房里一片寂静。阮薇的目光飘向远处,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自己——在练功房里旋转、跳跃,汗水与梦想交织的岁月。
“那不一样...”她最终轻声说,但语气已不如先前坚定。
“哪里不一样?”陆屿川追问,不是挑衅,而是真诚地寻求理解,“因为你被迫放弃,所以她也应该放弃?这就是您想要传递的价值吗——梦想应该为‘合适’让步?”
陆祁试图介入:“屿川,你母亲和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陆屿川转向父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爸,您知道在遇到莞柠之前,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吗?工作,会议,应酬,然后又是工作。是她让我看到了生活还有另一种可能——艺术的美,舞蹈的力量,那些我们习惯性忽视却真正让人感受到活着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她不是不适合我,正是她让我变得更加完整。她教会我用心感受,而不只是用脑计算。这在商业场上难道不是一种珍贵的能力吗?”
阮薇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看着儿子——那个一向冷静自持,几乎从不外露情绪的儿子,此刻眼中燃烧着罕见的激情与坚定。
“你真的很爱她,是吗?”她轻声问。
陆屿川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妈,我爱她。不是因为她符合什么标准或期望,而是因为她就是她——温柔,坚韧,充满创造力。她让我想成为更好的人,这难道不是一段关系中最珍贵的部分吗?”
他走向母亲,语气柔和下来:“我记得小时候,您常常在没人时偷偷起舞。那时您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真实灿烂。为什么您会不喜欢莞柠跳舞?难道您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而感到...痛苦吗?”
阮薇猛地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震动。她张了张嘴,却一时无言。
陆祁看着妻子,又看看儿子,最终叹了口气:“我们只是担心,屿川。艺术这条路不稳定,舞蹈更是...”
“不稳定?”陆屿川微微摇头,“爸,我们的家族企业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通过婚姻来巩固。为什么不能允许我的伴侣有她的追求和梦想?难道陆家的媳妇就必须放弃自我,完全为家族服务吗?”
这个问题悬在空气中,沉重而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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