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林野就被胸口玉佩的暖意惊醒。他猛地坐起身,窗外的天色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蓝,只有几颗疏星在云层间闪烁,屋内的煤油灯芯还留着一点暗红的余烬。他伸手摸向枕头边的皮影,指尖传来微弱却清晰的震动 —— 比昨天强了不少,像是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了一丝细流。
“严峫?” 林野轻声唤了一声,将皮影贴在耳边。片刻后,一道沙哑却连贯的声音传来:“血枫林…… 怨念很重…… 你们…… 要小心枫叶下面的影子……”
林野心里一紧,刚想追问,皮影的震动就弱了下去,像是耗尽了力气。他小心翼翼地将皮影放回怀中,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 玉佩的暖意比昨夜更浓,表面甚至泛着一层极淡的蓝光,像是在提前积蓄对抗影蚀的力量。
“醒了?” 阿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陶罐碰撞的轻响,“我熬了影魂草粥,快起来喝了,能补补体力。”
林野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昨夜磕伤的膝盖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按压时还能感觉到轻微的酸胀。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阿婆正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放在桌上,粥里漂浮着几片切碎的影魂草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阿婆,严峫刚才说话了,他提醒我们小心枫叶下面的影子。”
阿婆端粥的手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枫叶下面的影子?难道是‘枫魂傀儡’?” 她将粥碗推到林野面前,自己也盛了一碗,“几十年前我去血枫林外围时,曾见过一次 —— 被影蚀力量吞噬的魂灵,会被困在枫叶的影子里,变成傀儡,专门引诱活人靠近,再把他们拖进怨念里。”
林野握着温热的粥碗,指尖微微发凉。他想起赵叔说的,被枫叶碰到的村民变得疯疯癫癫,难道那些村民差点就变成了枫魂傀儡?“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他问道,一口粥下肚,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来一股舒服的暖意,连带着胸口的玉佩都似乎更暖了些。
“用这个。” 阿婆从背篓里拿出两个布囊,递给林野一个,“里面装的是我昨天说的艾草雄黄粉,还有晒干的影魂草碎。你把它系在腰间,粉末的气味能驱散低阶的枫魂傀儡,要是遇到高阶的,就把布囊里的草碎点燃,烟能暂时困住它们。”
林野接过布囊,触手粗糙却结实,里面的粉末沙沙作响。他系在腰间,又检查了一遍随身的东西:青铜匕首别在腰侧,刀刃上的青色纹路虽然依旧暗淡,但比昨天亮了一丝;背篓里装着足够一天的干粮和水,还有一小捆新鲜的影魂草,以及一个装着火柴的铁皮盒。
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轻轻带上院门,朝着小镇北边的深山走去。此时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山林里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比去鬼哭崖时的雾更冷,吸入肺中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脚下的落叶被露水打湿,踩上去软软的,偶尔会踩到藏在落叶下的石子,发出 “咔嚓” 的轻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把这个戴上。” 阿婆从口袋里拿出两顶用茅草编的斗笠,递给林野一顶,“等会儿到了血枫林附近,雾气会更浓,斗笠能挡挡枫叶,也能让你看清路。”
林野接过斗笠戴上,茅草的触感粗糙却扎实,边缘垂下来的草叶刚好能挡住额头的雾气。两人加快脚步,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树木渐渐有了变化 —— 原本翠绿的树叶,慢慢变成了淡红色,再往前走,红色越来越深,直到变成了像血一样的深红色。
“到了。” 阿婆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片林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野顺着阿婆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 那就是血枫林。整片林子一眼望不到头,每一棵树的叶子都是浓郁的血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一样。风一吹,树叶 “哗啦啦” 作响,无数片血红色的枫叶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时,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融化在了泥土里。更诡异的是,每一片飘落的枫叶下面,都拖着一道淡淡的黑色影子,即使在雾气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别盯着那些影子看。” 阿婆的声音及时响起,拉回了林野的注意力,“那些影子会勾人的魂,看久了就会被迷惑。我们沿着林子边缘走,尽量避开枫叶,先找到碎片大概的位置。”
林野点点头,将视线从枫叶上移开,紧紧跟在阿婆身后。刚踏入血枫林的范围,腰间的布囊突然微微发烫,粉末的气味变得浓郁起来,周围飘落的枫叶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纷纷避开他们两人,落在旁边的地上。
“有用。” 阿婆松了口气,脚步却依旧谨慎,“但别掉以轻心,这只能对付普通的枫叶,遇到被怨念包裹的‘血枫’,就没用了。”
林野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血枫林里静得可怕,除了风吹枫叶的 “哗啦啦” 声,听不到任何鸟鸣虫叫,甚至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带着一股诡异的压抑感,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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