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枫林深处的雾气比外围更浓,淡绿色的雾丝缠在树枝间,像无数根半透明的丝线,将阳光切割成零碎的光斑,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泛着诡异的冷光。林野走在最前面,怀中的皮影持续散发着暖红色的光晕,那光晕在雾中撑开一道半米宽的屏障,将试图靠近的冷雾挡在外面,却挡不住风里传来的异样声响 —— 那是一种极轻的 “沙沙” 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树叶,又像是干枯的骨头在落叶堆里摩擦。
“阿婆,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林野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按在皮影上,能清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震颤,那震颤比刚才更急促,红光里的暗灰像活过来般,在光晕边缘轻轻跳动,“这声音不对劲,不像是风声,也不像是动物的动静。”
阿婆拄着竹杖走上前,将耳朵贴在一棵枫树的树干上。树皮冰凉,贴着耳廓时,能隐约听到树干内部传来的 “嗡嗡”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树芯里蠕动。“是魂韵在动。” 阿婆收回手,眉头紧锁,“只是这魂韵太杂了,除了镇上逝去之人的暖魂,还混着些冷魂 —— 像是外地人的魂,被困在这里,散不去。”
二牛紧紧跟在两人身后,铁锹的尖端抵在地面上,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戳一下,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壮胆。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枫树,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枫树,声音发颤:“林野哥,你看那棵树!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林野顺着二牛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歪脖子枫树的树杈上,挂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衫,布料已经被风吹得破烂不堪,边角处还沾着些暗褐色的污渍。最诡异的是,蓝布衫竟在无风自动,衣角轻轻摆动,像是有看不见的人穿着它,在树杈上摇晃。
“那是外地人的衣服。” 阿婆的声音沉了下来,“镇上没人穿这种样式的蓝布衫,而且你看衣服的领口 ——” 她抬手指向蓝布衫的领口,“那里沾着的不是泥,是干涸的血,颜色发暗,至少是半年前留下的。”
林野抱着皮影慢慢靠近歪脖子枫树,红光逐渐照亮蓝布衫。就在这时,蓝布衫突然停止摆动,领口处的血渍竟在红光的映照下,慢慢渗出细小的血珠,血珠滴落在落叶上,瞬间被落叶吸收,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小点。而怀中的皮影,震颤突然变得剧烈,红光里的暗灰猛地窜出一缕,朝着蓝布衫飘去,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小心!” 阿婆突然上前一步,将林野拉到身后,竹杖尖狠狠戳向地面,“这衣服上附着冷魂,还带着影蚀的残气,它在引皮影的暗灰出来!”
话音刚落,歪脖子枫树的树干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灰黑色的液体,液体顺着树干往下流,在地面上汇成一道细流,朝着林野的方向蔓延。细流经过的地方,落叶瞬间变得发黑,像是被强酸腐蚀过般,慢慢蜷缩成一团。
二牛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不小心踢到一个硬东西,“咚” 的一声,那东西滚到林野脚边 —— 是一个生锈的铁皮盒,盒子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号。林野弯腰捡起铁皮盒,刚碰到盒子,怀中的皮影突然发出 “嗡” 的一声,红光瞬间亮得刺眼,将周围的雾驱散了大半。
铁皮盒的锁早就锈死了,林野用匕首撬了半天,才将锁扣掰断。打开盒子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铺着一层油纸,油纸上放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 “血枫林记” 四个字,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上去的。
“这是…… 日记?” 林野拿起小册子,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的字迹还算清晰,记录着作者来到血枫林的原因 ——“听闻血枫林藏有影蚀封印之秘,特来探寻,若能找到封印之法,或可阻止影蚀蔓延。” 往后翻,内容大多是对枫林环境的记录,直到翻到第十页,字迹突然变得扭曲,墨水混着血迹,几乎难以辨认:
“十月初三,雾。发现枫林深处有座石屋,石屋内刻满符文,符文散发着冷光,似与影蚀有关。刚靠近石屋,便听到里面传来‘嗬嗬’声,像是有人在挣扎。”
“十月初四,雨。石屋的门开了道缝,从缝里看到里面堆着白骨,白骨上缠着灰黑色的雾,那些雾像是活的,在白骨间游走。我看到白骨堆里有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的纹路与符文相呼应,或许那就是封印的关键。”
“十月初五,阴。它来了!是穿着蓝布衫的骨人,它从石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块黑石,它的眼睛是灰黑色的,能吸人的魂!我躲在树后,看到它将黑石埋在歪脖子枫树下,然后朝着沼泽的方向走去……”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骨人会回来的,它在找能承载影蚀的容器,皮影……”
“皮影” 两个字后面的内容被血迹覆盖,再也看不清。林野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皮影,红光里的暗灰突然变得清晰,像是在呼应日记里的内容。而歪脖子枫树下,那道灰黑色的细流突然加快速度,朝着林野的脚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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