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如同潜入深海的一叶扁舟,在蠕动着的暗紫色巢穴通道内缓缓前行。车外是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秩序之核】散发的微弱金光,勉强照亮前方几米布满粘稠菌毯和扭曲血管状组织的路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带着甜腻腥气的腐败味道,混杂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恶意。
车内,寂静得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林北星全神贯注,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前方错综复杂的能量流和物理结构中艰难地寻找着那条理论上存在的“安全”路径。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仅仅是灵能消耗,更是精神高度紧绷的结果。每一次微小的方向调整,都关乎生死。
苏皖紧挨着因消耗过度又昏迷了的老猫坐着,一只手轻轻按在他依旧敷着净光草的伤口附近,感受着他微弱但还算平稳的脉搏,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干扰到林北星。黑暗中,她只能看到林北星紧绷的侧脸轮廓和赵轩掌心中那团稳定却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些许的金色光晕。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担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种超越常理的恐怖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赵轩坐在副驾驶,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他闭合着双眼,并非休息,而是在全力运转秩序之力,构筑着一层极其稀薄却至关重要的“信息迷彩”,将整辆车和车内众人的生命波动、能量特征最大程度地混淆、淡化,融入周围令人作呕的污染环境背景之中。这种精细到极致的操作,对心神的消耗远超正面战斗。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老猫在车辆的轻微颠簸中再次醒转过来。剧痛依旧,但净光草强大的净化效果似乎起了一些作用,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皖那双在微光下写满担忧的眼睛,然后是前方林北星全神贯注的背影,以及旁边赵轩那明显在硬撑的、如同石雕般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着车外那地狱般的景象。黑暗中,偶尔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如同放大无数倍蛆虫般的影子在菌毯上缓慢蠕动,或者听到远处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被碾碎的咀嚼声。他知道,他们正在刀尖上跳舞。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老猫心头。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有对自身无力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他几乎已经遗忘的感觉——他不是一个人在挣扎。这些认识不久的年轻人,正在用他们的方式,拼命带着他一起活下去。这种被纳入羽翼之下的感觉,陌生,却……并不让人讨厌。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比如一句粗鲁的鼓励,或者一句认命的吐槽,但最终,他只是极其轻微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碰了碰苏皖紧攥着衣角的手,递过去一个“我还好,别担心”的眼神。
苏皖感受到他手背粗糙的触感和那份笨拙的安慰,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抿了抿唇,重重地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的肩膀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丝。
就在这时,林北星猛地踩下了刹车!动作轻柔,却让车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前面……有东西挡住了。”林北星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只见在前方通道的一个相对宽阔的“节点”处,一团巨大的、由无数惨白色细小骨骼和紫黑色肉块纠缠而成的“肉团”,正堵在那里,缓缓地搏动着。肉团表面布满了空洞,一些如同触须般的、带着吸盘的肢体偶尔从空洞中探出,在空气中敏感地摇摆,仿佛在探测着什么。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虽然不算特别强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性”和“同化”欲望。
“是‘畸变聚合体’,”赵轩睁开眼,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凝重,“巢穴的‘清道夫’和‘巡逻兵’,对异常能量和生命气息极其敏感。绕不过去,它堵死了这条通道唯一的缝隙。”
“能……干掉它吗?”苏皖声音发紧。
“不行,”赵轩摇头,“任何形式的能量爆发或物理攻击,都会像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开枪一样,瞬间惊动整个巢穴。而且,它本身的生命力极其顽强,除非瞬间湮灭,否则受伤后的挣扎和嘶鸣同样会引来注意。”
“那怎么办?退回去?”老猫哑声问,他知道退回去意味着什么。
林北星死死盯着那团缓慢搏动的肉块,大脑飞速运转。他的灵觉能清晰地“看”到,那肉块内部能量的流动方式,以及它那些探测触须摆动的规律……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再次浮现。
“我们……能不能‘骗’过它?”林北星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冷静,“就像骗过骸骨君王那样?不过这次,不是让我们‘不存在’,而是让它认为我们……是‘同类’?或者,是它‘不屑于’理会的、更低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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