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提着自己那个半旧的行李箱,随着人流,有些恍惚地走下了渡轮的舷梯。
双脚踏上东京码头坚实的混凝土地面时,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她茫然地四处张望,试图在熙攘的人群中寻找那位名叫“佐藤”的接应人。
就在她停下脚步,视线扫过接船人群时,目光却不自觉地被码头之外的景象牢牢抓住,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幅图景啊——无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冰冷的钢铁巨杉,密集地耸立在灰白色的天际线下,玻璃幕墙反射着都市特有的、缺乏温度的光芒。
车辆汇成的彩色光带在高架桥上飞速穿梭,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海风无法完全掩盖的、属于工业与尘嚣的气息。
“这就是……东京……”
她无意识地低喃,声音被淹没在周遭的嘈杂里。这与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有着碧海蓝天和低矮房屋的海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在她因震惊而驻足失神的刹那,身后涌下船的人流不可避免地推搡到了她。
一个踉跄,她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扶住了行李箱。也就在这混乱的瞬间,她放在外套口袋里那个原本就空落落的旧钱包,悄无声息地滑落出来,立刻被几只匆忙走过的脚踢踏着,带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初音完全没有察觉,她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都市奇观和维持自身平衡所占据。
“喂!拦在路中间做什么呢?要走就快点走啊!”一个带着不耐烦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语气急促。
初音猛地回神,脸上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地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对、对不起……”
然而对方似乎赶时间,根本没在意她微弱的道歉,已经侧身从她旁边快速挤过,消失在人潮中。
只剩下她那句无力的“抱歉”,轻飘飘地消散在东京略显清冷的空气里,带着初来乍到的委屈和无所适从。
她抿了抿唇,拉起行李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令人窘迫的通道出口。
刚走出码头建筑,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便径直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颔首,语气恭敬而清晰
“初音小姐,我是佐藤,奉丰川定治先生之命前来接您。”
一个穿着西装、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
“您的临时住所、入学手续以及必要的生活费已经安排妥当。请随我来。”
佐藤接过她并不沉重的行李,引她走向一辆低调但质感上乘的黑色轿车。
车窗外的东京景象飞速掠过——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冷漠的光,巨大的电子屏幕循环着炫目的广告,行人步履匆匆,面无表情。
这一切都与海岛的宁静缓慢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就在车子驶过一个繁华十字路口时,初音的目光被路边摩天大楼侧面的巨型LED屏幕牢牢抓住。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柒月《Lemon》的MV片段。
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聚光灯下弹奏钢琴,巨大的声浪仿佛穿透了车窗的隔音玻璃,直直撞进初音的心里。
一股复杂的悸动让她几乎屏息——他就在这里,如此之近,光芒万丈,而她,背负着沉重的使命,站在他世界的边缘,像一个误入的旁观者。
“那是丰川少爷的作品,目前影响力很大。”佐藤平静地陈述,像是在介绍一个与己无关的商业案例。
初音迅速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再看向窗外,将那份骤然涌起的卑微与遥远感死死压住。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
公寓位于涩谷区一个闹中取静的街区。
房间是一个明亮整洁的一居室,北欧简约风格,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阳台。
这里比她海岛的家舒适、现代化太多,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冰冷得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找不到任何“家”的痕迹。
丰川定治兑现了他的交易,给予了她在东京立足的物质基础。
“钥匙、门禁卡、学生证、交通卡都在这里。”佐藤将一个印有某中学校徽的文件袋和一个装有现金的信封放在桌上。
“这是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之后会按月打到为您开设的银行卡上。根据您与定治老爷的交易内容,这里面也只有基本的生活费用。
新的手机在桌面,已存好必要联系方式。有任何生活问题,请联系公寓的管理员。
那么,初音小姐,如果没有更多的问题的话,这就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祝您在东京生活顺利。”
佐藤离开后,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初音走到窗边,望着东京林立高楼间狭窄的天空。
这里没有海风,没有家的气息,只有彻底的、令人心慌的独居感。
但这并非坏事。这陌生的自由,意味着她可以开始为家人奋斗。
一个念头清晰起来生活费必须节省,要尽快找到力所能及的兼职,攒钱,不仅要维持自己,更要尽可能寄回家里。
她需要尽快拥有真正独立、不被完全掌控的经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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