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的修缮工程接近尾声,原本略显陈旧的府邸焕然一新。青砖黛瓦,朱漆大门,门楣上暂时空悬,只待主人入住后题写匾额。院内按照周婉娘的建议,不仅注重美观舒适,更在关键位置设置了几个不起眼的了望点和加固了围墙,护院的人选也已由赵干和老掌柜初步筛选出了几个背景清白、身手不错的备选。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女主人驾临。
随着周婉娘抵京的日子越来越近,货栈小院里的气氛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芸娘和翠儿既期待又有些许紧张,私下里拉着梅香,反复确认新宅的布置是否合宜,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林红缨倒是大大咧咧,直言“婉娘姐姐来了正好,家里就更热闹了”,但她练功似乎比平日更勤快了些。就连一向清冷的苏静蓉,也默默地将自己惯用的兵器擦拭得更加雪亮,偶尔会对着新宅的方向出神。
王大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周婉娘作为正室大妇,手段能力俱是顶尖,在王家沟时便将偌大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威望素着。芸娘、翠儿性子柔顺,对她自然是敬重中带着一丝天然的畏惧;林红缨虽性子直,却也服气周婉娘的本事;苏静蓉和梅香情况特殊,但既入了王家门,对这位掌管中馈的大姐,也存着一份应有的尊重。
这日,王大柱将众人召集到一处,温声道:“婉娘不日便将抵京。她来之后,内宅诸事,自然由她主持。你们不必紧张,婉娘性子是严谨了些,但最是公道明理。我们是一家人,往后在京城的日子还长,需得和睦同心才是。”
芸娘轻轻点头:“相公放心,我们晓得轻重,定会好好听婉娘姐姐吩咐。”
翠儿也忙道:“我和七姐一定会帮着婉娘姐姐,把家里打理好的。”
林红缨拍了拍胸脯:“放心吧相公,我知道规矩!”
苏静蓉和梅香也微微颔首。
见众人如此,王大柱心下稍安。他深知后宅安宁的重要性,尤其在这龙蛇混杂的京城。
又过了几日,漕帮的信道传来确切消息,周婉娘一行已离开王家沟,由一队可靠的镖师护送,预计十日后抵达京城。
王大柱立刻行动起来。他亲自去新宅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确保一应物事齐全,连周婉娘惯用的熏香、喜欢的茶具都备好了。又吩咐赵干,提前将选定的护院安排进新宅熟悉环境,并加强了京城各门至新宅一路的耳目,确保周婉娘车队入城后能第一时间知晓,万无一失。
等待的日子里,王大柱白天忙碌于工坊和生意,晚上则时常拿着京城的地图和产业账册研究。周婉娘来了,不仅意味着家庭的团聚,更意味着他商业上的得力臂助到了。他计划着与周婉娘好好商议,如何将京城的布匹生意进一步做大,甚至拓展其他行业。
这日晚间,他正在书房对着账本核算,梅香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相公,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码头接婉娘姐姐呢。”梅香将汤碗放下,轻声劝道。
王大柱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笑道:“不妨事,把这些看完就好。婉娘来了,我也好跟她交个底。”他顿了顿,看向梅香,“说起来,秋菊那边可有新消息?她发现的药材如何了?”
梅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前日刚收到五姐托人捎来的信和一小包样本。信上说,她在后山阴湿处找到了一种罕见的‘冰魄草’,此草性极寒,通常生于极北苦寒之地,不知为何会在我们那里出现。她正在尝试移栽和炮制,若能成功,或可入药,对治疗一些热毒火症有奇效,甚至……可能对调理因外力导致的内息紊乱有所帮助。”
内息紊乱?王大柱心中一动,这不正对应了自己目前内力恢复缓慢的状况吗?秋菊果然在药材一道上天赋异禀。
“这是好事。”王大柱点头,“待京城稳定,父亲身体也无恙,便将她和父亲一并接来。你们姐妹也好聚在一处,切磋医术。”
梅香眼中流露出期待:“若能如此,自是最好。”
十日期限转眼即至。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王大柱便起身了。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靛蓝色锦袍,显得精神奕奕。林红缨、苏静蓉、芸娘、翠儿、梅香也都早早梳妆打扮妥当,虽衣着不如往日赴宴那般华丽,却也个个端庄得体。
众人乘着马车,早早来到了京城的通惠码头。这是南来北往客商汇聚之地,舟楫林立,人声鼎沸。王大柱包下了码头旁一间茶楼的雅间,既能看清码头动静,又避免了拥挤。
辰时刚过,一艘挂着“威远”旗号(乃是周婉娘雇佣的镖局旗帜)的大型客船,缓缓靠向了码头。王大柱眼神一亮,立刻带着众人下楼迎了上去。
船板搭好,乘客陆续下船。很快,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的人出现在了船头。
为首一名女子,年约二十三四,身穿一件藕荷色缠枝莲纹的缎面褙子,下系月白色马面裙,乌黑的秀发梳成一个简洁利落的圆髻,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耳上坠着小小的珍珠耳珰。她容貌并非绝色,但眉宇间自带一股沉稳干练之气,眼神清明锐利,步履从容,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主母的风范。正是王大柱的正室大妇,周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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