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坑底部的血腥气混合着泥土的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巨岩”垂死的咒骂和呻吟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彻底沉寂,只有那双瞪得滚圆、凝固着无尽怨毒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坑外的天空。其他坑底和深沟里的重伤俘虏,也大多在寒冷和失血中咽了气,只剩下几个生命力顽强的还在痛苦地呻吟、抽搐。
唯有那个断腿的年轻俘虏,在汪子贤“尽力救治”的命令下,被几个岩山战士用藤蔓和木棍小心翼翼地拖了上来。他左小腿几乎从膝盖处被一根粗大的倒刺竹签完全贯穿撕裂,只剩一点筋肉和皮连接着,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白森森的断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鲜血还在汩汩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没发出太大的惨叫,只有喉咙里压抑着痛苦的呜咽。
“草叶!”汪子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草叶巫医立刻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上前。老巫医浑浊的眼中此刻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既有对陌生伤情的凝重,也有一丝被汪子贤“救敌”命令所点燃的、探索未知领域的兴奋。他快速检查了那恐怖的伤口,枯瘦的手指沾了一点混着泥土的污血,凑到鼻尖嗅了嗅,又翻开伤者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伤得太重!骨头碎了!筋也断了!这条腿…保不住了!”草叶巫医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遗憾和一丝残酷的冷静,“必须先止血!不然他活不过半个时辰!”
他立刻指挥妇女们用煮沸晾凉后的干净布条(用处理过的柔软树皮纤维制成)用力捆扎住伤者大腿根部。接着,他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粗糙陶罐里,小心地刮出一些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粘稠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周围的皮肉上。这是他用几种具有强效麻痹和凝血作用的毒草混合熬制的,平时只敢微量用于箭头。
药膏涂上不久,伤者身体的颤抖明显减轻,紧咬的牙关也松开了些,急促的喘息变得平缓,眼神中痛苦绝望的神色被一种麻木和茫然取代。草叶巫医见状,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把在火焰上反复灼烧消毒过的、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的燧石刀。他枯瘦的手此刻稳如磐石,眼中只剩下专注。
“按住他!”草叶低喝。
几个强壮的战士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伤者的肩膀和完好的那条腿。
燧石刀带着一道冰冷的寒光落下!
“嗤啦——!”
皮肉被割开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草叶巫医的动作快、准、狠,燧石刀沿着伤口边缘,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最后连接的那点皮肉和筋络。断腿被彻底分离!断口处鲜血再次涌出,但被布条紧紧束缚着,并未喷溅。
伤者身体猛地一弹,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闷哼,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草叶巫医毫不停歇,迅速用烧红的燧石烙铁在断肢的创面上狠狠一烙!
“滋——!”
一股皮肉焦糊的青烟腾起!创面的血管和肌肉组织瞬间被高温烧灼封闭!这原始而残酷的止血方法,简单粗暴却极为有效。最后,他用干净的、浸泡过消炎草汁的树皮布条,仔细包裹好那狰狞的断口。
整个救治过程,看得周围的岩山战士头皮发麻,看向草叶巫医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汪子贤则全程冷静旁观,91点的智力清晰地分析着每一个步骤的得失。原始条件下的战地外科,残酷却有效。
“能不能活,看祖灵和神使的意思了。”草叶巫医抹了把额头的汗,疲惫地说。
汪子贤点点头,让人将昏迷的断腿俘虏抬到靠近火塘的一个避风角落,铺上干燥的茅草和兽皮保暖,并安排一个细心的妇女照看。
处理完俘虏,便是打扫战场。深沟和陷坑里的尸体被拖出来,集中在营地外远处挖坑掩埋——这是汪子贤坚持的卫生措施,避免瘟疫。缴获的石斧、骨棒、粗矛等武器堆成了小山。岩山部落也付出了代价,三名战士战死,五人重伤,轻伤者更多。悲伤和胜利的喜悦交织在营地中,气氛沉重而复杂。
那名断腿俘虏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在高烧和剧痛中挣扎着醒来。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温暖的篝火,接着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断腿处传来的钻心疼痛,最后,目光定格在旁边一个盛着肉汤的木碗,以及木碗后,汪子贤平静注视着他的眼睛。
“呜…”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呜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茫然,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他记得自己绝望的乞求,也模糊地记得那恐怖的截肢过程,更记得眼前这个“神使”平静却主宰一切的目光。
“你叫什么?”汪子贤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问道,旁边懂黑石土语的老猎人立刻低声翻译。
俘虏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艰难地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乌…角…”(Wujiao)
“乌角,”汪子贤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你说过,你知道‘燃烧的石头’在哪里?告诉我,那是什么?在什么地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在岩山部落安分守己,就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比你在黑石部落更好。”他指了指那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肉汤,里面甚至能看到一点珍贵的盐粒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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