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棚内的凝滞空气,在岩纹吐出“长生果”三个字后,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石头,骤然灼热却又令人窒息。头领们脸上的震惊逐渐被一种混合着渴望与恐惧的复杂神情所取代,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黑风林西北方向那一片幽暗,仿佛能穿透棚壁,看到传说中那形如心脏、色似碧血的神异果实。
磐石喉结滚动了一下,粗声道:“长生……延寿几十年?这……这怕是祖灵才能享用的东西吧?”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敬畏,而非贪念。
鹰眼则更为实际,眉头紧锁:“岩纹叔说得对,就算真有,那巨兽守着,去多少人都得填进去!眼下部落刚稳定,陶器、文字都是紧要事,不能节外生枝。”他看向汪子贤,眼神明确:风险太大,不应考虑。
苍牙摩挲着石矛粗糙的木柄,猎人的本能让他对未知猛兽既警惕又兴奋,但他同样冷静:“那足迹和爪痕,力量远超黑罴。没有十足把握,绝不能招惹。我建议,加派暗哨,远远监视那片区域,先摸清那东西的活动规律,甚至……确认是否真的只有一头。”
众人纷纷点头,苍牙的建议最为稳妥。岩纹也松了口气,他就怕年轻人被传说冲昏头脑。
汪子贤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苍牙说得对。未知即危险,贸然行动是取死之道。加强警戒,远距离观察,收集信息,是当前第一要务。此事,由苍牙亲自负责,挑选最机敏谨慎的老手,绝不可靠近,更不可主动挑衅。有任何发现,立刻回报。”
他的决断让头领们心下稍安,启明者依旧是冷静而睿智的。
“至于长生之说,”汪子贤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缥缈传闻,不足为凭。或许只是某种强健体魄、治疗重伤的稀有药材,被先民以讹传讹。眼下,夯实部落根基,让族人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长生’之道。此事暂且压下,不得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和妄念。”
这番话合情合理,头领们心悦诚服,纷纷领命而去。磐石去安排日常巡逻的调整,鹰眼继续督促陶坊和记事官的工作,苍牙则立刻去挑选人手组建监视小队。岩纹看着汪子贤,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行了一礼,佝偻着背离开了。他活了大半辈子,总觉得启明者平静的面容下,似乎藏着比那长生传说更深的东西。
棚内安静下来。汪子贤独自坐在火塘边,跳动的火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长生果!
岩纹警告时,他心脏骤停的那一瞬,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迷信,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对生命极限被突破的可能性的极致震撼与渴望。延寿数十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多的时间来推行变革,来播撒文明的火种,来应对这个世界未知的挑战,甚至……去探寻自身穿越的谜团。
科学家追求真理的本能和领袖对力量的渴望,在这一刻微妙地重合了。风险固然巨大,但回报……可能超乎想象。这绝非岩山部落目前发展阶段应该去触碰的领域,像一个超前的bug,可能带来系统崩溃。但诱惑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
他强迫自己冷静,将翻腾的思绪压下。苍牙的监视是第一步,他需要信息,需要评估,需要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时机。当前,部落的发展仍是主轴。
接下来的日子,部落表面恢复了往日的节奏。陶坊在新窑和逐渐成熟的技艺下,稳定产出着优质灰陶和偶尔试制的彩陶,虽然成功率仍有波动,但已不再是撞大运。记事官们磕磕绊绊地使用着日益丰富的“炎黄书”,将部落的各项事务逐渐纳入文字管理的轨道。
但暗流在平静的表象下涌动。苍牙派出的监视小队,由两名最擅长隐匿和追踪的猎人组成,每隔两日便轮换一次,带回零散的信息。
“……那片区域异常安静,寻常鸟兽都少了很多。” “……又发现一处爪痕,在一棵铁杉树上,比上次看到的更高,更深。” “……听到过一次隐约的咆哮,很低沉,隔着很远都觉得胸口发闷,无法判断具体方向。” “……没有发现任何果实的迹象,那种巨木林里,苔藓和灌木都很常见,没看到特别奇特的植物。”
消息零碎且缺乏关键进展,巨猿似乎深藏林海,难以捉摸。汪子贤只是静静听着,不做评论,只让苍牙继续保持监视,注意安全。
这日,汪子贤带着岩虎和两名护卫,例行巡视部落周边的资源点。他们沿着黑风林边缘一条较少人走的溪谷前行,检查几处标记过的可用于制陶的粘土层和石料点。
溪水淙淙,阳光透过稀疏的林木洒下光斑。岩虎手持石斧,警惕地走在最前面,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首领,这边坡上的粘土,老陶工说韧性最好,就是杂质多了点,要费工夫淘洗。”岩虎指着一处裸露的浅黄色土层说道。
汪子贤走上前,捏起一块土在指尖搓揉,感受着细腻的质感。目光随意扫过坡壁,忽然,一片异样的色彩吸引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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