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老师!对不起!我……我突然流鼻血了!止不住!想赶紧出去用冷水处理一下!
全教室的目光地一下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讶、好奇和些许同情。
老教授推了推老花镜,看着他那,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被打断,但还是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关切:快去快去!用冷水拍后颈!仰头没用!
张山捂着鼻子,指缝间渗出刺目的红,低着头,快步从过道走出教室。
在经过那个白色身影旁边时,他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极快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斩钉截铁的音量丢下一句:等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冲出教室,外面微凉的秋风拂面而来,让他灼热的头脑和精神都为之一振。
他冲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他胡乱地用冰冷的自来水拍打后颈,清洗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鼻血很快止住了,只是鼻子侧面被自己打过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皮肤也红了一小块。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因奔跑和激动而微红、头发凌乱、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的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怯懦都呼出去。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转身就朝着记忆中学校小卖部的方向,像一支离弦的箭,狂奔而去!
踏进小卖部明亮的光线里,他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在摆放着各式各样女性用品的货架前,他像个无头苍蝇般徘徊、逡巡,眼神躲闪,心跳如擂鼓。
那些五花八门的包装、不同的品牌、长度、功能……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书!他完全不知所措,额头急出了细汗。
最终,他硬着头皮,眼神盯着地面,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看起来包装最朴素、最大众的,冲到收银台,对那位正悠闲看着杂志的中年女售货员阿姨飞快地说:要……要这个。
声音低得几乎像蚊子哼哼,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阿姨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这个满脸通红、神色慌张的年轻小伙子一眼,眼神里瞬间充满了了然和一丝善意的、揶揄的笑意,什么也没多问,利落地扫码、报价格、收钱、找零。
喏,拿好。
他像做贼一样,几乎是抢过那包小小的、此刻却感觉无比烫手、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飞快地塞进裤兜最深处,紧紧捂着,然后又一路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小跑回教学楼。
在教室后门,他停下脚步,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悄悄探进头,看到老教授还在不紧不慢地讲着课,而那个白色的身影依旧僵直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背影显得那么孤独和无助。
他瞅准教授转身写字的绝佳机会,弯着腰,像一只灵敏的猫,快速溜到她旁边的过道,迅速将那包用体温焐热了的东西从桌下精准地塞到她微凉的手心里,指尖短暂地触碰到了她手心的潮湿。
然后他像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一样,带着满心的如释重负和一丝隐秘的骄傲,溜回自己后排的座位。
坐下的瞬间,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砰地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下半节课,讲台上教授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的所有感官,都不自觉地聚焦在前排那个白色的背影上,留意着她极其细微的动作。
终于,漫长而煎熬的下课铃声响了,清脆而悦耳。学生们开始收拾书本,嘈杂声四起,鱼贯而出。
张山故意磨蹭着,慢吞吞地整理着其实没什么好整理的书本,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着那个身影。
他看到那个女生也站了起来,动作依旧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帆布包挡在身后,然后,她转过身,并没有立刻随着人流离开,而是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定格在还在座位上的张山身上。
她朝着他走了过来,步态轻盈,脸颊上依旧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绯红,像天边绚丽的晚霞,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窘迫和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亮的、带着真诚感激和一丝好奇探究的光芒,熠熠生辉。
同学,她的声音恢复了清亮悦耳,像山涧的清泉,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和感激,刚才……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你……你鼻子没事吧?我看你流了好多血。 她关切地看着他的鼻梁。
张山不好意思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鼻梁,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没事,没事,小问题,老毛病了,一着急上火就容易这样。
这个谎他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的语气。
女生闻言,一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弯倒映着星光的月牙,整个人都生动明亮起来:
不管怎么样,今天真的多亏你了,简直是救了我一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叫孙雪。会计班的。你呢?
孙雪?
这个名字像一把古老而精准的钥匙,一声,瞬间打开了张山记忆深处某个尘封了许久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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