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外,血腥味顺着风,飘出很远。
那十几颗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头,此刻就像一串熟透的葡萄,已经被串在了一起,正要拿到军营。
为首的那颗,正是殿前司指挥使,赵黑虎。
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还圆睁着,里面充满了惊恐和不甘,仿佛还在无声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个跟着皇帝打天下的老兄弟,会落得如此下场?
剩下的那些将领,一个个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看着那些曾经的同僚,如今只剩下血淋淋的头颅,挂在那里随风摇晃,一股凉气从脚底钻入。
完了!
这是他们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们本以为,这次联合起来向晋王施压,就算不能把王皓那个小白脸赶走,至少也能让他收敛一点,不敢再把手伸得那么长。
谁能想到,这位平日里端坐在王府书房,待人接物总带着三分温和笑意的晋王殿下,一旦动起手来,那股狠戾劲儿竟比他父亲郭威还要凛冽几分!
说杀就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哪里是示威,这分明是杀鸡儆猴!
在场的将领,一个个垂着头,连呼吸都不敢放重。满心都是同一个念头:他们就是那群被晋王殿下这一手狠厉吓破了胆的猴子,往后再哪里还敢有半分懈怠与轻慢。
郭荣冰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都看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些将领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
“看……看清楚了……”
一个将领哆哆嗦嗦地回答,牙齿都在打颤。
“看清楚了就好。”郭荣点了点头,“本王再问一遍,对于‘军功台账’制度,还有谁有异议?”
“没有!绝对没有!”
“末将等坚决拥护晋王殿下的英明决策!”
“王皓大人……不,王参军乃是经天纬地之才!他推行的制度,是为了我大周好,为了我们好啊!”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瞬间就转变了口风。
什么老兄弟的情分,什么武人的尊严,在明晃晃的屠刀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们现在只想活下去。
“很好。”郭荣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知道,从今天起,军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公开反对这项改革了。
“都给本王滚回去!”郭荣厉声喝道,“从明天起,谁的营里,要是再让本王发现有吃空饷,或者操练懈怠的,赵黑虎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是!末将遵命!”
一群将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晋王府。
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的背影,郭荣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
他转过身,走回书房。
王皓,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郭荣处理这一切。
但他的内心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当郭荣下令杀人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在王家的族学里,他学的是算学,是经济,是如何用最少的成本,创造最大的价值。
他知道杀人也是一种手段,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场杀戮的导火索。
赵黑虎那些人贪腐的证据,是他亲手整理出来的。
可以说,是他的那本账册,要了那些人的命。
这种感觉很奇怪!
既有一丝权力在手的快感,又有一丝对生命的敬畏和不安。
“先生,可是被吓到了?”郭荣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郭荣已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脸上的杀气也已散去,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殿下说笑了。”王皓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草民只是在想,赵黑虎这些人,虽然罪有应得,但毕竟都是跟随陛下和殿下多年的宿将。今日如此处置,会不会……引起军中动荡?”
他想知道,郭荣做出这个决定,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郭荣笑了。
他知道王皓在担心什么。
“先生,你以为我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贪了几个钱,挡了你的路吗?”
王皓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郭荣的指尖抵在桌案上,眼中冷厉如一闪而过:“我杀他们,不是一时意气,是因为这群人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他们暗地里结党营私,把军中要职全安插自己人,军权攥得比谁都紧!这些年他们何曾真正的把我这个晋王放在眼里?又何曾真正敬畏过父皇的皇权?
“昨日在我王府门前,他们敢串联在一起逼宫,逼我收回整顿军纪的政令。明日到了战场上,他们就敢拥兵自重,见死不救,甚至调转枪头!”
说到此处,郭荣猛地拍向桌案,茶盏震得作响,“五代乱世,乱了快一百年了!你以为乱在何处?就乱在这些目无君上的骄兵悍将手里!”
“父皇南征北战,耗尽心血才打下大周这江山,才让百姓能喘口气。”
“这基业是用无数人的命换来的,我绝不能让它毁在这些只知争权夺利的武夫手里,绝不能让天下再回到那种兵荒马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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