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那冰冷彻骨、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注视如潮水般退去,ASARC指挥中心内凝固般的空气终于开始重新流动。刺耳的警报声停了下来,但主屏幕上那依旧维持在平时数倍水平的观测者活动指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和压抑不住的低声咳嗽。
李将军是第一个彻底恢复镇定的,他挺直了因刚才无形压力而微微前倾的脊背,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他没有浪费时间在无用的后怕上,而是立刻以斩钉截铁的语气下达了一连串清晰的指令:全体注意!立刻启动一级事后评估程序!周顾问,你负责带领技术团队,给我彻查中心所有系统,从物理线路到核心数据库,我要知道我们有没有被‘开膛破肚’!医疗组,立刻对所有人员进行身体和精神状态筛查,特别是直接承受精神冲击的苏晓同志和几位敏感研究员,一个都不能漏!陈主任,他的目光转向陈默,我需要你和你团队的‘特殊力量’,立刻分析我们到底暴露了多少底牌,那个该死的‘上行链路’到底送了什么出去!行动!
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如同强心剂,瞬间驱散了弥漫的恐慌情绪。整个ASARC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各个部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技术人员奔向各自的控制台,键盘敲击声和指令汇报声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紧张,但已恢复了秩序。医疗人员迅速携带设备,开始为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的人员进行检查,柔和的白光扫描过他们的身体,检测着生命体征和神经波动。
周晴一边快速浏览着初步的系统日志,一边向李将军汇报:将军,初步物理层面检查完毕,所有硬件设备运行正常,未发现物理入侵或破坏痕迹。但...核心数据库的外围防御层记录到多次高强度、非接触式的扫描尝试,扫描深度和模式超出我们的认知范畴,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获取了关键数据。
苏晓在张弛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接过医疗官递来的温水,她的手指仍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脑海中残留的、如同被冰锥搅动过的刺痛感,声音略显虚弱地补充:我能感觉到...那‘注视’不仅仅是在看我们的机器,它更想‘看透’我们本身,我们的思维,我们的意图...它带着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探究欲。
陈默没有坐下,他站在主控台前,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目光紧紧锁定着安墨和诺斯正在全力运行的复杂数据分析界面。安墨的投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着,海量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诺斯那边则是一片近乎死寂的沉默,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计算力正在数据深渊中被调动。
分析初步完成。安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根据能量轨迹回溯和扫描模式比对,‘观测者’在活动峰值期间,成功突破了我们在翠屏水库周边设置的共计十七层信息伪装中的十二层,获取了该区域约百分之四十的真实高精度地质结构数据,以及我们进行‘共鸣探测’时释放的特定能量频率和强度记录。
陈默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意味对方不仅知道他们在探测,还大致知道了他们探测的和。
安墨继续汇报:其对ASARC本部的扫描,主要集中在我们外围的能量屏障生成器、通讯阵列以及部分非核心的服务器集群。对方似乎对我们的‘存在形式’和‘技术基底’更感兴趣。核心指挥区、特别是与诺斯直接交互的加密通道,因其独特的屏蔽技术和能量签名,成功抵御了绝大部分渗透尝试。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家底还没被完全摸清。
诺斯,陈默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上行链路的分析是关键,我需要确切的结论。
诺斯的回应延迟了数秒,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极其复杂的运算,它的电子音似乎比平时压缩了更多的信息,显得格外低沉:上行链路已确认中断。传输数据包采用十三维混沌加密,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破译其具体内容。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但诺斯紧接着说道:然而,通过逆向解析该链路的建立协议、能量消耗模式以及数据包的宏观特征,可以进行逻辑推断:第一,连接对象的‘位置’或‘存在状态’超越常规时空概念,信号源呈现出非定域性特征,初步判断为某种...跨维度或高维存在。第二,此次传输的数据总量,仅相当于一份高度压缩的‘事件摘要报告’,而非大规模数据上传。其行为模式,更符合一个基层监测节点向高级主管机构提交‘异常活动简报’的逻辑。
李将军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它只是打了个小报告,把咱们这儿发生的事,简单记录了一下,上报给了它的‘上级单位’?
概率高达87.4%。诺斯肯定地回答,‘观测者’的核心协议似乎是‘监测’与‘上报’,而非‘处置’或‘干涉’。它将我们,以及我们针对水下目标的探测行为,共同标记为一个‘需要提升监控等级并上报备案的异常事件’。这解释了为何在遭到我方信息防御体系的抵抗后,它没有选择强行突破或升级对抗,而是退回到持续的高强度监视状态。因为它的‘职责’已经完成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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