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营帐缝隙,筛下几缕碎金似的斑驳光影,落在摊开的兵策竹简上,晕开淡淡的墨香。
君凌烨端坐案前,玄色衣袍衬得他肩背挺直如松,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听着暗卫低声禀报西大街上的种种情形——从宇文静茹寻衅滋事,到上官妙颜以雷霆手段惩戒,再到那番字字凌厉的震慑之语,无一遗漏。
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眼底翻涌的笑意里,藏着化不开的宠溺与毫不掩饰的自豪。
他的颜儿,本就该是这般肆意张扬、不受半分束缚的模样。
宇文国公又如何?整个朝堂又能奈她何?
有他君凌烨在,这世间便无人敢动她分毫。
暗卫躬身退下,帐内重归寂静。君凌烨起身踱步至帐口,目光投向校场上操练正酣的士兵,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眉头却微微蹙起。
母后性子素来执拗,又素来看重世家颜面,此次宇文静茹当众受辱,国公府必定会进宫哭诉。颜儿今日的处置,已是手下留情,他只盼母后能顾全大局冷静几分,别再刻意激化矛盾,否则……君凌烨眼底闪过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决,指尖紧握成拳——纵使是母后,也绝不能伤她分毫。
另一边,官道上的马车正平稳前行。车帘被轻轻挑起,上官妙颜指尖轻叩着膝头,听夜一低声禀报:“主子,按您吩咐寻回的十几个孩子,已妥善安置在城外王爷的别院里,无一人受伤。”
她眸光微动,原本淡然的神色添了几分暖意,当即抬眸吩咐车夫:“改道,去城外别院。”
马车碾过城外的青石板路,驶出喧嚣的城门,市井的嘈杂便渐渐被山林的寂静吞没。最终,马车停在一座被密林环拥的幽静别院前,院外翠竹掩映,檐角爬满青藤,透着几分与世隔绝的安宁。
上官妙颜取过一方素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她掀帘下车,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孩子们在哪里?”
夜一躬身引路,推开斑驳的木门。院子里,十几个孩子正局促地站在廊下,衣衫破旧得打了好几道补丁,有的还沾着泥污,小脸蜡黄,眼神里满是怯生生的警惕。他们中最小的不过四岁,攥着身旁稍大孩子的衣角,眼眶红红的;最大的也才十二岁,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倔强的小树苗。这些孩子原是在城外破庙讨饭的孤童,风餐露宿,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上官妙颜缓步走上前,目光扫过孩子们瘦骨嶙峋的身子,声音放得极轻,像春日里拂过枝头的风,柔缓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愿不愿跟着我学本领?以后不用挨饿受冻,有衣穿有饭吃。不愿留的,我也不强求,给你们盘缠送你们去想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那个十二岁的男孩便率先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他脊背挺得笔直,尽管衣衫褴褛,眼神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坚定:“姐姐,我留!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练武学医,做什么我都愿意!”
有他带头,其他孩子也纷纷鼓起勇气点头,最小的那个四岁孩童,还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拽住了上官妙颜的衣角。
“你们里面,可有谁识得字?”
上官妙颜悠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目光柔和地扫过面前一排孩子,语气里没半分架子。孩子们纷纷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唯有那个领头的男孩往前挪了半步,攥着衣角小声回话:“我叫小生,以前跟着庙里的老和尚学过,会认几个字。”
上官妙颜闻言微微颔首,转头对候在一旁的夜一吩咐道:“去寻两位师傅来,一位教读书识字,明事理辨是非;一位教拳脚功夫,强身健体防身。再让人备些合身的干净衣裳,还有热乎的饭菜,让孩子们先安顿下来。”
夜一领命匆匆离去。上官妙颜旋即起身,从马车上取来一只雕花木箱,打开箱盖,浓郁的药草清香便漫了出来。她抬眼看向孩子们,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那你们之中,可有谁对医术感兴趣?若是想学,我便亲自教你们。”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盛满了星子,小生更是第一个高高举起手,小脸上满是雀跃与急切:“我想学!我想学医术!”
上官妙颜含笑点头,从药箱里取出几味常见的药材,一一摆放在石桌上。她蹲下身,声音温和又耐心,指着药材教他们辨认形状、嗅闻气味,细细讲解各自的功效与用法。小生和几个稍大的孩子听得格外专注,小脑袋随着她的讲解一点一点,不过片刻工夫,便已能脆生生地背出好几味药材的名字和用途。
目光扫过孩子们蜡黄干瘦的小脸,上官妙颜心中微柔,转身从药箱底层取出一支品相上乘的人参,吩咐闻讯赶来的厨娘:“拿去炖一锅鸡汤,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日头渐渐爬到中天,暖融融的阳光洒了满院。夜一带着两位师傅如约而至,身后跟着的仆从还抬着食盒、抱着叠得整齐的新衣,布料摸着绵软厚实,一看就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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