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骑兵连训练正酣,马蹄如雷。
团部院墙根下,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三个男人,裹着破旧的棉袄,满脸风霜和惊惶,缩着脖子,冻得嘴唇发青。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手指粗大,关节处结着厚厚的老茧,眼神却带着一种工人特有的专注和疲惫。
他们是被两个警惕的民兵押送来的。
“团长!” 一个民兵大声报告,“在咱防区边上猫着呢!鬼鬼祟祟!问话支支吾吾,说是…太原城里逃出来的?”
李云龙正蹲门口看孙德胜操练骑兵,闻言“嗯?”了一声,叼着旱烟袋站起来,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这三人。
“太原城?逃出来?” 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龙,“鬼子眼皮子底下?有点本事啊!说说,干啥的?”
领头的汉子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晋中口音:“长官…俺们…俺们是太原兵工厂的…工人。”
“啥?!” 李云龙烟袋锅差点掉地上,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李文斌也闻声从屋里快步走出,眼神锐利起来。
那汉子被李云龙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补充:“是…是真的!鬼子占了厂子,逼俺们给他们造枪造炮!还打人!俺们…实在受不了那气,趁着前些日子厂里混乱,瞅空子跑出来了!”
另一个年轻点的工人也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后怕:“对!路上差点被巡逻队逮住!躲躲藏藏走了十几天…听说这边有咱们的队伍,就…就摸过来了!”
李云龙和李文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兵工厂的工人!
这可是比金子还宝贝的技术人才!
独立团那个靠几个铁匠和土炉子撑起来的作坊,跟人家正规厂子出来的师傅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哈哈哈!天助我也!老天爷给老子送财神爷来了!” 李云龙一蹦三尺高,烟袋锅挥舞得呼呼作响,刚才的疑虑一扫而空,只剩下捡到宝的狂喜!
他几步冲上去,一把抓住领头汉子的手,力气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好!好同志!受苦了!到了独立团,就是到家了!别怕!老子李云龙护着你们!”
他扭头就吼:“和尚!死哪去了!赶紧的!给几位老师傅弄点热乎吃的!要最好的!再去库房拿几套厚实的新棉袄!”
魏大勇应声而出,咧着嘴领命而去。
三个工人看着眼前这位热情似火、嗓门震天的团长,又看看周围虽然简陋但充满生气的驻地,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圈都有些发红。
热腾腾的小米粥下肚,又换了干净暖和的棉袄,领头的师傅,叫王铁柱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他放下碗,看着李云龙和李文斌热切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李团长,李参谋长…俺们…俺们除了这双手,啥也没带出来…帮不上大忙…”
“谁说的!” 李云龙大手一挥,“你们这双手,就是咱独立团的宝贝疙瘩!”
他搓着手,眼闪着精光:“咱团也有个小作坊!就是…就是太土!缺东西!更缺懂行的师傅指点!”
李文斌适时接话,语气温和而尊重:“王师傅,咱们条件有限,但战士们打鬼子需要子弹,需要手榴弹。作坊就在后面,要不…请您几位过去看看?指点指点?”
王铁柱和其他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行!去看看!”
所谓的“兵工作坊”,其实就是几间靠山的土坯房。
里面烟气腾腾,几个铁匠师傅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叮叮当当敲打着烧红的铁块,旁边是简陋的手摇车床和土法炼铁的小炉子。
角落里堆着些复装好的子弹和边区造手榴弹,数量不多,品相也粗糙。
王铁柱一看,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走到那台嘎吱作响的手摇车床边,仔细看了看磨损严重的卡盘和导轨,又拿起一枚复装的子弹头,掂量了一下,摇了摇头。
“长官…” 他转向李云龙和李文斌,语气带着痛心,“这…这不行啊!”
“这车床,老掉牙了,精度太差!做出来的弹头尺寸不一,打出去容易卡壳甚至炸膛!”
“这复装,火药装填凭手感?太危险!也打不远!”
“还有这引信…” 他拿起一枚边区造手榴弹,“太敏感,容易早炸;太迟钝,又成哑弹!坑自己人啊!”
作坊里的铁匠们被说得面红耳赤,却无法反驳。
李云龙的脸也垮了下来:“他娘的!老子也知道不行!可…没家伙什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王铁柱沉吟片刻,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老茧的掌心划着,似乎在回忆什么。
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抬头:“李团长!俺想起来了!鬼子刚占太原那会儿,厂里一片混乱!俺们几个…偷偷藏起来几台好点的设备!”
“藏起来了?!” 李云龙和李文斌异口同声,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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