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沟钨矿的防御刚筑牢,林烽的目光就锁死了兵工厂里最关键的“活部件”——车间里机床转得震天响,可总有年轻技工杵在机器旁磨洋工。锻造车间的老周师傅,手里捏着个歪得能当鱼钩的螺栓,唾沫星子都快溅到车床上:“这活儿干的!俺家娃用泥巴捏的螺丝都比这周正,这要是装到炮上,开炮不得把自己崩着?”林烽心里门儿清:再好的设备也得靠人操,没奔头的工人,就算给台德国机床,也造不出合格的炮栓!
这天傍晚,林烽把苏婉、老张、王老铁几个核心骨干留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掏出份方案草案,“啪”地拍在桌上,声音掷地有声:“推技工评级制度!分初、中、高三阶,评级越高,小米拿得越多,新工具先用!”
“多拿小米?”牛大力正蹲在角落啃窝头,嘴里的窝头渣子“噗”地喷出来,差点溅到老张摊开的图纸上。他手忙脚乱擦了擦嘴,腰带滑到胯骨轴都没察觉,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厂长!中级能多拿多少?够俺家老婆子熬半个月小米粥不?俺家娃天天喊着要喝稠的!”
林烽被他逗笑,掰着手指头算:“初级拿基础口粮,中级上浮三成——差不多三十斤小米,够你家熬稠粥还能就着咸菜吃;高级翻倍不算,还加技术津贴,德国造的卡尺、新到的镗床,高级技工优先用!”
牛大力一听,胸脯拍得“砰砰”响:“俺举双手赞成!谁有本事谁多拿,天经地义!对了厂长,俺这警卫排能不能也评个级?按打枪准不准、扔手榴弹远近来算,俺五十米外能打穿酒壶口,手榴弹能扔三十步,保管评高级!”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笑喷了。老张笑得直揉肚子,指着牛大力的枪套:“大力,你连机床图纸上的箭头朝左朝右都分不清,还想评技术岗?真让你碰车床,指不定把炮管摇成纺车,给小鬼子织毛衣呢!”
牛大力挠挠头,脸涨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嘟囔着退回去:“那俺还是守着俺的盒子炮吧!不过谁要是敢在厂里捣乱,俺的枪可不认人!”
方案一贴到公告栏,兵工厂立马炸了锅。年轻技工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比看前线捷报还热闹。之前天天磨洋工的二柱,拽着老周师傅的袖子晃来晃去,跟讨糖吃的娃似的:“师傅,俺车螺丝虽说偶尔歪点,但大部分时候还行,能评初级不?评上了多拿的小米,俺分您一半,您还能就着您的腌萝卜吃!”老周笑着怼他:“以前请你学技术,你要么躲厕所要么装肚子疼,现在知道急了?先把你那歪螺丝车正,能让卡尺量着不差丝再说!”
评定委员会一成立,报名的人差点把办公室门槛踩破。一百二十个报名的里,有头发花白、手上全是老茧的老师傅,也有刚满徒、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伙子。考核当天,车间里跟赶大集似的,却比赶集还紧张——谁都想多拿小米,用好工具。
初级工考核区,一个叫小栓的学徒紧张得手发抖,把车床摇柄拧反了,螺丝越车越细,眼看就要成绣花针。他急得眼圈发红,差点哭出来。监考的王老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调侃:“慌啥?你这螺丝再车细点,能串起来当项链给鬼子军官戴,让他们戴着去见阎王爷!沉住气,就当是给你家娃做玩具!”周围的人都笑了,小栓也定了定神,重新调整转速和进刀量,总算车出个尺寸合格的螺丝,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
中级工考核区更热闹,跟“八仙过海”似的。小豆子负责校准训练用炮的瞄准镜,手里的扳手转得又快又稳,校准完还不忘用水平仪再查一遍。旁边一个叫老吴的技工,慌慌张张把炮架的支撑腿装反了,越拆越乱,额头上的汗都滴到图纸上。小豆子看不过去,递给他一把梅花扳手:“吴叔,您看图纸上的箭头,那是朝上不是朝下,您装反了,开炮的时候炮架得歪着,打鬼子不成,倒先把自己人晃倒了!”老吴脸跟红布似的,挠着头道谢:“还是年轻娃眼尖,俺这老眼昏花差点误了大事!”李德顺在旁边看得清楚,对着小豆子暗暗点头:“这小子,比刚来时稳多了,眼里有活儿了!”
最让人挪不开眼的,还得是高级工考核——这考的不只是手艺,更是经验和脑子。
锻造车间的马师傅,围着烧得通红的炮管粗坯转了一圈,手里的小锤轻轻敲了敲,侧着耳朵听了听,笃定地说:“这里面有砂眼,得再回炉锻一遍,不然装到炮上,开两炮就得裂!”几个评委不信,毕竟肉眼看不出啥毛病,让人把粗坯切开一看,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还真藏着个绿豆大的砂眼!王老铁拍着马师傅的肩膀笑骂:“你这耳朵是装了听诊器咋地?比X光还灵!高级工没跑了!”
何强洗师傅更绝,直接抱着个用废旧炮弹壳改的夹具过来,往桌上一放:“这玩意儿卡炮管快得很,以前装夹得两个人扶着,现在一个人拧两下就行,能省一半时间!”林烽拿起夹具试了试,刚好把炮管卡得稳稳当当,不用费劲调整角度。他举着夹具给评委们看:“好!这才是高级技工的本事——不仅能干好活,还能琢磨着怎么干得更快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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