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刹老魔离开之后,通天殿内的氛围并未减轻多少。
逍遥门三位元婴期修士此刻都关注着张予。
红尘老祖率先打破沉默:“小子。”
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
“炼制结金丹,你有几成把握?”
张予深吸一口气,压下方才几度濒死的余悸,拱手答道:
“回禀老祖,晚辈有十成把握。”
此言一出,连始终面色温润的云渺真人都抬了抬眼皮。
“不过,炼制此丹工序繁复,需多人协作。”
张予话锋一转,神色郑重。
“恳请老祖允准奚水流前辈、以及包不同、杜若愚两位道友从旁协助,以保万全。”
红尘老祖细眉微挑,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十成把握?你的口气倒是不小。”
她缓步走近,裙摆拂过光洁的白玉地面,几乎无声。
“方才奚水流说,你来自赵国,又姓丁。”
她停在张予身前丈许处,目光扫过他的面容。
“你可是赵国那位炼丹宗师——丁无忧的后人?”
殿内烛火微微摇曳,在张予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略一沉吟,坦然答道:
“弟子并非丁前辈的后人。”
“只是旁人多有这般猜测,弟子……不曾特意否认罢了。”
这回答颇为巧妙,既未冒认宗师血脉,又解释了丁如山这名号在外的传闻来源。
“这一点,你倒没说谎。”
云渺真人的声音自高处传来,醇厚平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
他抚着长须,缓缓道:
“老夫与丁无忧道友确有几分交情。”
“这些年来,也常托他炼制些丹药。”
“据我所知,他膝下仅有一女,并无男性子嗣。”
张予躬身:“老祖明鉴,弟子不敢隐瞒。”
红尘老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却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为何敢当着血刹老魔的面,拼死反对这门亲事?”
“莫要说什么宗门大义,方才那番话虽是漂亮,却太冠冕堂皇了。”
张予沉默片刻。
他知道,在这三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祖面前,纯粹的谎言毫无意义,但全部的真相更不能吐露。
他抬起眼,目光清正,声音清晰地说道:
“弟子自梁国云游而来,一路东行,于诸多城池坊市之中,屡屡听闻路漫兮师姐的芳名与事迹。”
“天资绝色,慧心玲珑,更兼为我逍遥门立下大功。”
他话语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向往。
“弟子心中……确实仰慕已久。”
“此番若能入门,亦存了亲近一二的念想。”
“实在不忍见师姐明珠暗投,落入那等魔窟之中。”
这番话,七分真,三分掩,将少年爱慕之心与对魔道的不齿糅合在一起,反倒显得格外真实。
红尘老祖凝视他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实诚。”
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却已无最初的凌厉质问。
云渺真人此时将目光转向一直垂手恭立的奚水流:
“奚水流,此子的来历背景,你可曾仔细核查?”
奚水流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禀报:
“回禀太上长老、掌门、红尘师叔。弟子已遣人仔细查访过。”
“丁如山,在梁国、隋国境内数处大城及坊市确有流传,多以炼丹精妙、诚信交易着称,未见劣迹。”
“其赵国散修的身份文书亦齐全,目前看来,并无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且观其行事谈吐,不似奸恶之辈。”
忘情仙子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响起:
“既如此,奚水流,炼制结金丹一事,便由你总责协助。”
“所需一切人手、物料,凭此令牌,皆可调用。”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她素手轻扬,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符飘至奚水流面前。
“谨遵掌门法旨!”
奚水流双手接过玉符,深深一揖,又担忧地瞥了张予一眼,终究不敢多言,恭敬地倒退着出了殿门。
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殿内的光线似乎随着大门的关闭而黯淡了一瞬,唯有四壁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清辉,映照着殿中四人神情各异的脸庞。
忘情仙子自高高的玉座上缓缓起身。
她今日着一袭月白色广袖流仙裙,裙摆上以银线绣着疏落的寒梅,随着她的步伐,仿佛有冷香暗浮。
她一步步走下玉阶,来到张予面前,距离比方才的红尘老祖更近。
那双似含霜雪的美眸,此刻竟带着一种罕见的的探究,甚至是一丝灼热。
她开口,声音依旧高冷,却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丁如山,”
“你可愿……与本座一同修炼?”
……
……
张予的呼吸骤然一滞!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耳畔甚至能听到血液奔流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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