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在脸上,砸得人生疼。林凡蜷缩在一棵巨大的、气根盘结如龙的老榕树洞里,浑身湿透,冷得牙齿咯咯作响。伤腿泡在树根凹坑的积水里,已经没了知觉,只剩下一种沉甸甸、往下坠的麻木。高烧卷土重来,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除了哗哗的雨声,就是自己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的咚咚声。
从那个银白色的地狱爬出来,在这片完全陌生的雨林里挣扎了不知道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时间已经完全混乱。他靠嚼食苦涩的树根和偶尔找到的野果充饥,喝树叶上的雨水解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凭着本能往地势高的地方摸索,试图远离那个天坑,远离“清道夫”坠毁的恐怖之地。
怀里的数据单元没了,唯一的念想和筹码都丢了。现在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活下去,找到王雷他们,或者…至少死得离那个鬼地方远点。
雨越下越大,天色彻底黑透,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闪电偶尔划破夜空,瞬间照亮周围张牙舞爪的树木,随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雷声。林凡又冷又饿,体力透支到了极限,伤腿的溃烂似乎在雨水浸泡下又开始恶化,散发出隐隐的恶臭。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也许下一秒就会倒在这泥泞里,成为野兽的晚餐。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道特别刺眼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前方山脊的轮廓——在那片密林的边缘,似乎有一个模糊的、方形的黑影,不像自然形成的!
是建筑?!
求生的本能让他精神一振!他挣扎着,连滚带爬地朝着那个方向挪去。雨大路滑,他不知摔了多少跤,啃了多少泥,终于艰难地爬上了那道山脊。
靠近了,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芒,他看清了那确实是一座低矮的、用石块和木头垒砌的废弃哨所,屋顶塌了一半,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在风雨中显得摇摇欲坠。看起来荒废已久,像是战争年代留下的遗迹。
但此刻,这对林凡来说,不亚于宫殿。至少能挡雨!
他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后,才拄着棍子,踉跄着靠近。哨所的门早就烂没了,里面黑漆漆的,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侧耳倾听,除了风雨声,没有其他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挪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地上堆着些腐烂的杂物和干草。他靠坐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墙角,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空了。
必须生火!不然就算不病死,也要冻死!
他哆嗦着在黑暗中摸索,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残存的、相对干燥的木柴和引火物。他用最后几根宝贵的防水火柴,颤抖着划了好几次,才终于点燃了一小堆微弱的篝火。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带来一丝可怜的温暖和光亮,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林凡贪婪地靠近火堆,烤着冰冷僵硬的身体,感觉稍微活过来了一点。
他检查了一下伤腿,情况很不妙,伤口周围又红又肿,流着黄水。他撕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摆,就着雨水勉强清洗了一下,然后找到几样记忆中能消炎的草药,嚼碎了敷上去,用布条重新捆紧。剧痛让他冷汗直冒,但他咬牙忍住。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墙上,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疲惫和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不敢睡死,强打精神保持着警惕。在这陌生的鬼地方,任何疏忽都可能送命。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似乎小了一些。林凡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雨声的响动!像是…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踩在湿漉漉落叶上的声音!
他瞬间惊醒,睡意全无,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抓起身旁那根削尖的粗树枝,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门口的方向。
声音消失了。是错觉?还是风雨声?
他不敢大意,悄悄挪到门边的阴影里,透过门框的缝隙向外窥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雨水从屋檐滴落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时,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身影不高,披着厚厚的防水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脸。
林凡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握紧“长矛”,肌肉绷紧,准备拼命。
那黑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观察里面的情况。然后,它(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手里没有武器,而是拿着一个用大树叶包裹的东西。黑影将树叶包轻轻放在门口的地上,然后向后退了一步,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面朝哨所内部。
什么意思?送东西?不是敌人?
林凡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压低声音,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谁?”
黑影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风雨吹动着它的斗篷下摆。
林凡深吸一口气,知道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他慢慢从阴影中挪出来,但仍保持着戒备姿势,警惕地盯着黑影,然后用棍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树叶包拨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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