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杜建邦没有回到那间承载着他“穷小子”人设的筒子楼。筒子楼里的杜建邦,是老实巴交、为了一毛钱都要掰扯半天的返城青年;而此刻,他需要变回那个在信息时代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金融巨鳄。
他连夜赶回了“未来电器厂”。
整个工厂在夜色中静谧无声,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空旷的厂区里投下孤寂的光影。他用钥匙打开了自己那间简陋的厂长办公室的门,一股夹杂着铁锈、机油和劣质茶叶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他临时的战争指挥部。
因为在这间不起眼的办公室里,安放着整个江城都屈指可数的、可以直接拨打国际长途的黑色直线电话。
杜建邦没有开灯,只是走到窗边,拉开了那扇积了灰的窗户,任由清冷的夜风灌入,吹散屋内的沉闷,也吹散了自己身上最后一丝从林晚晴那里带来的温柔气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热与发丝的清香,但他的眼神,却已在短短半小时内,冷却成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了那沉甸甸的电话听筒,熟练地拨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通往鹏城的私密号码。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被迅速接起,那头传来了陈标略带惊诧和紧张的声音:“老板?”
这个时间点的来电,让陈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是我。”杜建邦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冰冷命令感,“阿标,听好我的第一个指令。”
“老板您说!”陈标立刻坐直了身体,声音里充满了绝对的服从。
“立即动用‘南风投资’在瑞士银行开设的全部备用金账户。”杜建邦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的子弹,射向千里之外的目标,“以最隐秘、最分散的方式,立刻通过我们在港岛注册的那十七家壳公司,开始在二级市场上,不计成本地、悄无声息地吸纳‘汤氏集团’及其所有关联上市公司的流通股。”
“吸纳……汤氏集团?”电话那头的陈标,倒吸了一口凉气!
汤氏集团!那可是港岛排名前列的华资巨鳄,市值百亿,业务横跨地产、航运、金融,是一头真正的庞然大物!老板这是要干什么?
陈标的脑子飞速运转,他跟在杜建邦身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街头混混。杜建邦教给他的现代金融知识,让他瞬间明白了这道指令背后那令人毛骨悚T然的意图。
老板这是要……从资本市场上,对汤永业这条过江猛龙,进行一场彻头彻尾的金融绞杀!
这不是挑战,不是竞争,这是在磨刀,准备肢解这头巨兽!
“老板,我明白了!”陈标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可是……我们的资金量,想要撼动汤氏,恐怕……”
“执行命令。”杜建邦冷冷地打断了他,“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像一条最贪婪的蟒蛇,悄悄地缠上它,在它毫无察觉的时候,一寸一寸地收紧,直到它无法呼吸。记住,在我的下一个指令下达之前,绝对不能惊动目标。”
“是!老板!我保证完成任务!”陈标感受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强大意志,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质疑。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杜建邦静静地坐着,像一尊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金融绞杀,这只是他布下的第一步棋,是阳谋,是摆在明面上的重锤。但真正致命的,永远是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看不见的毒牙。
他再次拿起电话,这一次,他拨出的是一个更加隐秘、经过了多重加密、只有他和京城那位老管家才知道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仿佛要穿越时空的阻隔。终于,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被接通了。
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沉寂。
杜建邦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话筒上,按照一个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了三下。
“嗒…嗒嗒。”
这是杜家最高等级的联络暗号。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才终于传来了一个苍老、沙哑,却又带着无上恭敬的声音:“……少爷?”
是忠叔。
“忠叔,是我。”杜建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对这位家族老臣的尊重。
“少爷!”忠叔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却又极力压抑着,“您……您终于联系我了!老奴……老奴日夜为您祈祷,盼着您平安!”
“我很好。”杜建邦言简意赅,直入主题,“忠叔,听我的第二个指令。”
“少爷请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立即启动杜家在港岛蛰伏的所有‘信鸽’。”杜建邦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我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拿到港岛汤氏集团总裁,汤永业,全部的黑料。”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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