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空间内,时间仿佛被粘稠的血浆与绝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紫黑腐液的腥甜,以及那尚未散尽的、带着一丝悲怆余温的金色光屑气息。应急灯彻底熄灭,唯有电梯破口外渗透进来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弱幽光,勉强勾勒出这片濒临彻底毁灭的金属地狱的轮廓。墙壁上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如同深渊巨口,扭曲变形的金属边缘反射着冷硬的微光。地面倾斜,散落着金属碎片和凝固的紫黑色血污。
刘美婷躺在冰冷的血泊与粘稠腐液中,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腹部的伤口如同被野兽撕开的破洞,边缘翻卷着青黑色的皮肉,那深嵌的“镜像子宫”入口依旧敞开着,像一个通往虚无的黑色深渊,只有极其缓慢的、粘稠的紫黑色液体渗出,仿佛她残存的生命力正被这黑洞一点点吸干。她枯槁的手无力地垂落,指尖距离那个装着灰败脐带残段的标本袋只有毫厘,却已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李添一(中年)半跪在昏迷的儿子李镇河身边,少年额心的天眼胎记黯淡无光,如同彻底熄灭的星辰。李添一仅存的左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电梯那巨大的破口外——九个狰狞的蛇首在弥漫的烟尘中疯狂扭动、撕扯!被“妈妈别死”血金光束洞穿、正急速“石化”的中央蛇首,如同风化的石雕,大块大块覆盖着鳞片的血肉正僵硬、剥落、化为飞灰!其余八个蛇首发出惊恐暴怒的嘶鸣,疯狂地噬咬着中央蛇首的颈项,试图阻止那致命的“石化”诅咒蔓延!粘稠的黑血和破碎的鳞片如同暴雨般洒落!然而,“石化”的灰败之色依旧如同蔓延的瘟疫,顺着连接的躯干,顽固地爬向其他蛇首!相柳分身的庞大身躯在破口外剧烈地翻滚、挣扎,每一次撞击都让电梯残骸发出痛苦的呻吟,大块大块的金属结构摇摇欲坠!
暂时的退却,是暴风雨前更恐怖的酝酿!这头受伤的凶兽一旦挣脱“石化”的束缚,或者彻底陷入疯狂,下一波攻击必将石破天惊,彻底碾碎这方脆弱的囚笼!
刀疤老兵背靠着唯一还算稳固的金属框架,右臂的伤口被乌黑的灼痕覆盖,麻痹感已蔓延至肩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仅存的左手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把卷了刃的刺刀,眼神如同淬火的钢铁,死死锁定着破口外那混乱、暴虐的蛇影风暴。汉子紧挨着老兵,手中的金属管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他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野兽般的凶悍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两人都清楚,刚才的“弹幕护体”已是奇迹,面对这头暴怒的相柳分身,他们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程序蜷缩在玄圭昏迷的身体旁,怀中那部黑屏的平板屏幕冰冷刺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空中——那里,由“妈妈别死”光束消散后凝聚而成的、刘美婷哺乳李镇河的全息影像,正散发着温暖而圣洁的光辉。年轻的母亲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婴儿,嘴角温柔的笑意与此刻血泊中枯槁濒死的模样形成地狱与天堂的残酷对比。这影像如同最后的烛火,映照着绝望的深渊。程序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反复念着那个一闪而逝的ID:“妈妈别死…User:妈妈别死…青鳞…1024…” 混乱的线索在极致的恐惧和虚脱中搅拌成一团浆糊。
死寂中,只有破口外相柳分身疯狂撕扯、吞噬自身、黑血喷溅的恐怖声响,以及电梯结构不堪重负、持续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电子合成音,极其突兀地穿透了破口外相柳的嘶吼和金属的哀鸣,直接回荡在濒死的电梯空间内!
“您有新的饿死了么订单,请及时处理!”
“您有新的饿死了么订单,请及时处理!”
……
声音机械、平板,带着外卖平台特有的、千篇一律的催促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这声音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破口外那正在疯狂自噬的相柳分身,九个蛇首的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近乎荒谬的停滞!
这…这鬼地方…哪来的外卖订单?!
紧接着!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扭曲了时空规则的力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猛地从电梯破口外的虚空中爆发开来!
破口外,那混乱翻滚的相柳分身和弥漫的烟尘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地闪烁、扭曲了一下!
下一秒!
一辆…通体覆盖着厚厚黄泥和干涸血渍、造型极其复古、甚至有些破旧的老式二八大杠自行车,如同从水波中跃出般,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了破口外的虚空之中!
自行车的前轮还在微微转动,锈迹斑斑的车把上,挂着一个同样沾满泥污、瘪了一半的…草绿色军用帆布挎包!挎包侧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喷着一个极具时代特色的标语:“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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