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铜奶瓶如同一个蛰伏在恒温箱里的异界心脏,隔着强化玻璃,幽绿液体兀自翻涌。瓶中蜷缩的婴儿轮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更加剧烈地扭动起来,每一次撞击瓶壁都发出沉闷的“咚”声,仿佛来自深渊的擂鼓,敲得人心头发紧。
“它在…催促?”程序的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板上碎裂的电路板边缘,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那瓶子里翻腾的绿光映在他脸上,像一滩凝固的、剧毒的胆汁。
李添一攥着妻子冰冷的手,失明的脸孔死死“盯”着恒温箱的方向。他看不见那诡异的瓶子,却能“听”见一种粘稠的、饱含无尽怨毒与贪婪的意志,如同冰冷的藤蔓,正从那瓶子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缠绕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刘美婷。那意志冰冷刺骨,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吞噬的渴望,目标直指她腹中那块与血桥紧密相连的“镇河碑”锚点。
“不是催促…”玄圭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他佝偻着背,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掐算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窗外贯通天地的血脐带之桥,“是…召唤!它在召唤那座桥!它在告诉那桥上的‘八’字…这里有它要的‘粮’!”
仿佛为了印证老守陵人这令人绝望的断言,窗外那由污血、骸骨与电子元件浇筑而成的庞然巨桥,骤然发出低沉的嗡鸣!拱卫桥身的七座劫数桥墩上,那些铭刻的“一”至“七”的狰狞数字,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熔岩,陡然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桥面上,原本只是粘稠蠕动的污血骤然沸腾、咆哮!那个尚未完全凝聚成形的“八”字雏形,像是被无形巨手猛地攥紧、拉扯,污血疯狂地向着病房的方向汇聚、拉伸!
一道粘稠得化不开、粗壮如巨蟒的血色能量洪流,裹挟着无数痛苦嘶嚎的亡魂残影和滋滋作响的电子废料,从那桥面上刚刚凝聚的“八”字雏形中悍然射出!目标,正是刘美婷隆起的腹部!
血光洪流未至,病房内的空气已然凝固,如同灌满了冰冷沉重的铅汞。仪器发出尖锐的哀鸣,屏幕纷纷炸裂。刘美婷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摔回病床,口中发出非人的、撕裂般的痛苦呜咽。她颈间那片死寂的逆鳞胎记,在这极致的压迫下,竟反常地闪过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银芒!
“挡住它!”李添一狂吼,失明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无形的力量场不顾一切地张开,试图护住妻子!程序也扑向最近的电子设备残骸,徒劳地想要启动什么防御。玄圭则喷出一口心头精血,用颤抖的手指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扭曲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古老符文——龟甲缚灵咒!
然而,在这由劫数意志凝聚的血色洪流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李添一的无形力场如同肥皂泡般瞬间破碎,他闷哼一声,口鼻溢血。程序的电子设备残骸在能量冲击下直接气化。玄圭那口精血画出的符文,仅仅闪烁了半秒,便“啵”的一声彻底湮灭,反噬之力让他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血色洪流,再无阻碍,带着灭绝一切的意志,狠狠撞向刘美婷的腹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刹那!
嗡——!!!
一声远比血桥嗡鸣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威严的震鸣,毫无征兆地,从刘美婷身下的病床深处爆发出来!
不!
是整个协和医院的地基深处!是这座城市的地脉之下!是这方被血桥笼罩的天地之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之初的沛然伟力,如同沉睡的巨龙被彻底激怒,轰然苏醒!
刘美婷身下的地板,病房坚固的水泥地面,连同下方层层叠叠的建筑结构,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以她病床为中心,半径十米之内,地面猛地向下塌陷、崩裂!无数钢筋水泥的碎块在震鸣中悬浮起来,又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
烟尘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在塌陷坑的边缘。
当烟尘稍散,病房内残存的几人——李添一死死护在妻子床边,程序灰头土脸地趴在坑沿,玄圭在墙角剧烈咳嗽着挣扎抬头——他们的瞳孔,同时因为极致的震惊而骤然收缩!
病床悬停在塌陷巨坑的正上方。而刘美婷身下,那塌陷坑洞的中央,取代了原本地基的,赫然是一座……碑!
一座庞大、古老、散发着无尽苍茫气息的石碑!
碑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内敛的玄黑色,像是凝固了万古的夜空。石质并非凡间所见,表面流淌着极其微弱、如同星辰呼吸般的暗金色光泽。碑身布满了无数刀劈斧凿般的深刻痕迹,这些痕迹并非装饰,而是一行行、一列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
方程式!
Σ(μν) T^(μν) = (8πG/c^4) * T^(μ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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