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离开林相府时,步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林若甫书房里那番话,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在他心口上。
“闲儿,陛下要你出使北齐,接回言冰云,这已是板上钉钉。君命难违,更何况还牵涉到你和婉儿的婚事……”林若甫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你此去,凶险万分。北齐朝堂倾轧比之我庆国犹有过之,上杉虎、狼桃、何道人……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更遑论那位深居简出却威压天下的苦荷大师!陛下虽有安排,但……唉!”
老宰相重重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手用力按在范闲肩上,眼神锐利如鹰:“你记住!无论陛下以何种理由,许你何种承诺,让你在北齐境内做任何事——记住,是任何事!只要你觉得超出使臣本分,危及你自身性命,哪怕事后陛下震怒,哪怕婚事有碍,你都要断然拒绝!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爹……和你婉儿姐,都在京都等你平安归来!”
“伯父……”范闲喉头滚动,心头那点因被胁迫而生的怒气和无奈,被这沉甸甸的关切与担忧冲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片酸涩的暖意,“孩儿明白。您放心,我不会逞强。”
从相府出来,京都的夜风带着初夏特有的微燥,吹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范闲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幕,深吸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挂上了灯笼,等待五竹的到来。
五竹来了后,范闲拉下机关将一个表面光滑如镜、找不到任何缝隙的箱子。这便是他母亲叶轻眉留下的遗物之一,那个传说中藏着惊天之秘的黑箱。
范闲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把昨夜冒险从太后寝宫“取”来的钥匙。钥匙入手冰凉,造型古朴奇异,非金非玉,上面布满了细密繁复、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纹路。他定了定神,将钥匙轻轻插入黑箱正面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机括咬合声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
嗡!
【卧槽!】范闲差点把这东西扔出去!他死死盯着那发光的“镜面”,上面清晰地映出了他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还有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花花绿绿的微小图案!【这……这是手机?】他试着用手指去触碰那些图案,镜面光滑冰凉,触感极佳,图案却毫无反应。
【看来是没‘电’了?】范闲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说了句“这就真开不了了”
紧接着,那光滑如镜的黝黑箱体表面,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笔直的光线。光线迅速向两侧蔓延、展开,最终形成了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开口,露出了箱内的景象。
范闲屏住呼吸,凑近看去。
箱内空间并不大,被巧妙地分隔成几层。
最上层,静静躺着一件他从未见过、却莫名感到熟悉和心悸的东西。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冷硬的哑光黑色,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形状有些古怪,像是一根细长的金属管子连接着一个带有握把的厚重基座。管身上似乎还有一些细小的孔洞和精密的刻度装置。范闲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锐利感顺着指尖传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巴雷特”?】范闲心中震撼,【母亲留下的……足以弑神屠圣的大杀器?】 然而,当他仔细查看,发现旁边并没有配套的、那种应该被称为“子弹”的长条金属物时,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遗憾。【没有子弹……空有神兵利器,却无锋芒。难怪母亲当年……】他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失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箱底。那里静静躺着二封颜色泛黄、边缘有些磨损的信笺。一封上面写着小竹竹亲启,一封写小竹竹别看。
范闲和五竹看完了第一封信,然后范闲自己打开了第二封信
范闲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封信,拆开封口,取出了里面同样泛黄却保存完好的信纸。
熟悉的、飘逸而带着一丝锋芒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他母亲叶轻眉的手书!
“吾儿范闲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找到了钥匙,也意味着你已经踏上了自己的道路,或许还卷入了某些麻烦。不必惊讶箱中之物,它们来自一个……极其遥远的过去。”
范闲的心猛地一沉,屏息凝神往下看。
“这个世界,并非你所认知的唯一。我们所处的时代,也并非文明的原点。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陆曾有过无比辉煌的纪元,天空有钢铁巨鸟翱翔,大地有钢铁洪流奔涌,知识的光芒照亮了人类探索星海的征途。”
“然而,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降临了。原因已不可考,或许是战争,或许是天地巨变。冰川覆盖了一切,文明的火种几近熄灭。我们所处的时代,是在那场大灾变之后,文明艰难重启、重新萌芽的时代。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被冰封了漫长岁月后,刚刚开始复苏的‘后冰川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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