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指尖还残留着青铜令牌的凉意,那枚刻着噬金兽图腾的信物被他轻轻搁在案角。帐外风沙渐歇,但空气中仍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某种咒力在试探边界。他没动,只是将右手缓缓滑入袖中,触到那株藏在内衬里的日曜花精灵。花瓣微颤,蓄着昨夜积攒的光。
半个时辰前,密使离开时的背影太过平静,连马蹄扬起的沙尘都规整得反常。这不是谈判结束该有的样子,倒像一场埋伏的开端。
果然,子时刚过,营地东侧的警哨毫无征兆地熄了。不是被杀,也不是走脱——是连人带岗哨一起消失了,如同被沙地吞没。
李文早已在帐内布下三重暗线。铁蔷薇根系贴地蔓延,缠住四根立柱;薄荷精灵吐出的雾气在帐顶凝成一层看不见的膜;云姬留下的空间褶皱则像蛛网般悬于半空,只等外力触碰便即刻反弹。
他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壶酒,杯沿沾了半圈唇印。这是诱饵,也是计时器——酒香会随时间挥发,若有幻象覆盖此地,香气不会变淡。
帐帘掀开的声音很轻,几乎与风同频。来人脚步精准避开所有机关落点,右手垂在袖外,指尖泛着青灰。李文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间火辣,实则早已借唇齿将酒液导入袖中暗袋。
“李公子好雅兴。”来人开口,声线与白日密使一致,但语调少了那份克制,多了几分蛊惑。
李文抬眼,微笑:“使节大人深夜来访,可是忘了取走什么?”
对方左手一翻,掌心浮出一枚铜管,正是此前短匕中弹出的那支。他轻轻旋开盖子,一道暗红光纹飘出,在空中勾勒出机械弩机的结构图,细节比白日所见更完整,甚至标注了动力核心的弱点。
“这才是贵霜真正的设计。”他说,“换你手中那株会流金泪的树。”
李文盯着图纸,忽然轻笑:“这图里少了一条回路。没有它,齿轮转三圈就会卡死。”
密使瞳孔微缩。
就在这一瞬,李文袖中日曜花凝露滴落沙盘,光影折射间,对方瞳孔深处闪过一串扭曲咒文。幻象破了半息——足够云姬埋伏的空间褶皱捕捉到真身位置。
三道银丝自虚空中缠出,精准锁住对方双腕与咽喉。密使猛力挣扎,银丝却在即将绷断时骤然松脱。他借势后撤,袖中短匕疾射而出,直取李文咽喉。
匕首未至,案下铁蔷薇已暴起,藤蔓缠住桌脚猛然掀翻木案。酒壶、纸卷、笔架全数飞起,形成短暂遮挡。短匕擦着李文颈侧钉入梁柱,刀柄嗡鸣不止。
李文落地翻滚,两指夹住匕首尾端拔出。刀身映出他自己平静的脸,也映出密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
“醉梦斩讲究虚实相生,”李文轻弹刀刃,“你出刀太实,破绽在肩井。”
他话音未落,赤奴的雪豹从帐外扑入,利爪拍地,将密使逼向燃烧的机械残骸堆。热浪翻腾,空气中残留的幻象粒子被灼烧殆尽,显出密使真正面容——一张被咒纹割裂的脸,左眼浑浊,右眼清明。
李文两指一拧,短匕弹出暗格,铜管滚落。云姬早有准备,空间褶皱瞬间展开半透明屏障,将铜管隔绝其中。微光扫过,内部浮现出一行细密符文,与结盟书上的血咒同源。
“你们不是来谈合作的。”李文站直身体,“是来取情报的。”
密使冷笑,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铜管。屏障外缘顿时泛起紫纹,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激活。
李文甩手掷出噬铁藤纤维网,缠住铜管猛力一扯。屏障应声破裂,铜管落入掌心。他刚要查看,帐外忽有破风声袭来。
一支毒刃穿透帐壁,直刺他胸口。
李文侧身,刃尖擦过肩头划开布料。他早有预感——刚才那场对峙太过顺利,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明处。
毒刃落地,刃身泛着幽蓝,沙粒接触即黑。李文蹲下,用铁蔷薇根须挑起刃尖,日曜花凝露从裂缝渗出,包裹刃尖。光与毒对抗,迸出刺目火星,蓝光渐弱。
“含泪树汁液的金属,能压制植物精灵。”他低语,“但压不住光。”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铁蔷薇表面。血色纹路迅速蔓延,形成一道净化阵。整片藤蔓群震颤起来,重新恢复活性。
帐外传来闷哼。李文抬头,只见另一名刺客倒挂在横梁上,右臂被空间褶皱折射的毒刃刺穿,正钉在自己肩头。云姬站在帐门,手腕轻振,第四道褶皱悄然收起。
刺客挣扎着扯下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李文走近,铁蔷薇根须缠上其掌心,一寸寸探入皮肤。血珠滴落沙地,瞬间化为金属颗粒。
“果然是泪树混合噬金砂炼制的毒。”李文取出青铜令牌,翻转背面,血咒印记与铜管上的完全一致。
他正要审问,刺客忽然抽搐,嘴角溢出黑血。李文反应极快,铁蔷薇猛然收紧,从其怀中挑出一卷焦边卷轴。卷轴刚离身,刺客全身皮肤开始金属化,眨眼间变成一尊铁像,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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