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石碎裂的声响还在耳边,李文已经转身走向火药工坊。他没再看那使者一眼,也没下令追击或驱逐。那人站在通道边缘,像一块锈死的铁桩,最终被校场风沙卷来的尘土掩去轮廓。
工坊里,火药匠人正围着一堆黑灰粉末争论。一名老匠人用铜勺舀起一点,在掌心搓了搓,摇头:“燃速还是慢,打不穿三层铁甲。”
另一人指着桌上的图纸:“按你说的加了硫磺和硝石,比例也调了七回,可爆力就是上不去。秘银粉混不匀,全沉在底下。”
李文走到炉边,伸手摸了摸烧得发烫的坩埚外壁。他没说话,只让工匠把运输船残骸里的爆震记录仪抬出来。那是个扁平的金属匣,表面布满细密刻痕,内部嵌着几枚碎裂的晶片。
“打开它。”
工匠用小锤轻敲接缝,取出一片晶片。云姬不在,没人能感知空间波动,但李文不需要。他让阿史那取来一株桃树精灵,将晶片贴在根部。精灵的茎干微微震颤,叶片边缘泛起一层极淡的红光。
“它记得爆炸的节奏。”李文说,“把这频率记下来。”
老匠人凑近看,发现红光闪烁的间隔极短,且每次强度都在递增。“这不是一次爆,是层层推的。”
“对。”李文点头,“异界的武器不是靠猛炸,是让能量一波接一波撞上去。我们以前的火药,炸完就散了。”
他让工匠重新配药,按记录仪里的节奏分层装填:底层硝石多,起火快;中层加星辰液,提升燃速;顶层压秘银粉,封口用蜂蜡加固。
第一次试爆在校场东侧的沙坑。弹丸用铁壳包着,点火后轰然炸开,但威力集中在正上方,下方的铁板只被掀翻,没穿透。
“方向太死。”赤奴走过来,踢了踢铁板,“要是匈奴人从侧面冲,这玩意只能炸天。”
李文蹲下,看弹坑。泥土被掀得高,但四周几乎没有溅痕,秘银碎片大多卡在壳体残片里。
“能量没散开。”他说。
他让阿史那带一株藤蔓精灵来。藤蔓在沙地上自然伸展,分出五条主枝,每条又生出细藤,交织成网。李文盯着看了片刻,让人取来铁皮,照着藤网的结构打成中空球壳,内壁刻出放射状沟槽。
“这次,让炸力顺着槽走。”
新弹装好,推入试爆坑。点火后,轰声比之前沉,但震感更强。沙尘扬起后,工匠扒开坑底,从铁板背面抽出一片秘银碎片——它穿透了十层叠甲,末端还带着铁屑。
“穿了!”老匠人喊,“十层都破了!”
赤奴大笑,一把抓起那片碎片,在掌心划了道:“匈奴的重骑,胸口甲不过五层。这东西打出去,他们连人带马都得筛成渣。”
他转身就要下令:“立刻造一百枚!我要带它上阵,把呼衍枭的老窝炸成平地。”
李文却没动。
他走到坑边,蹲下,手指抹过沙地。那里有几道浅痕,是碎片斜飞时划出的。他顺着痕迹往前推,发现最远的一道,竟延伸到校场边缘的木栅栏——那里通常站着观训的轻骑兵。
“射界太宽。”他说。
赤奴愣住:“你说啥?”
“它不长眼睛。”李文站起身,“炸开后碎片往四面飞,十层铁板能穿,可要是己方骑兵离得近呢?三丈内,连盾都挡不住。”
赤奴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没出声。他想起上次火药阵误伤己方的事——那一次,三个新兵被气浪掀翻,一个再没醒。
“你是说……太狠了?”
“不是狠。”李文摇头,“是控制不住。战场上,骑兵冲锋、步阵推进,人挤人,要是这东西一炸,死的不全是敌人。”
他下令:“暂停量产。”
工匠们面面相觑。老匠人忍不住问:“那……不打了?”
“打。”李文说,“但得改。”
他让工匠在弹体底部加装一段陶管,内填缓燃药,外面刻上刻度。点火后,陶管先烧,烧到指定位置才引爆炸药。这样一来,投弹的人能自己定炸的时间。
“比如,扔出去三息后炸,就能算好落地位置。”
接着,他又让在弹壳一侧加厚铁壁,另一侧削薄。试验时,薄的一侧先裂,碎片主要朝一个方向喷射。
“这就叫定向。”他说,“你想炸哪边,就让薄口对准哪边。”
赤奴看得眼睛发亮:“那不就能专打敌阵?”
“对。”李文点头,“但还得加一道保险。我要求,所有碎片弹必须配双引信——一个定时,一个拉发。拉发的连着绳子,要是扔出去发现不对,能当场拽断引信,不让它炸。”
老匠人皱眉:“这么复杂,战时哪来得及?”
“复杂是为了少死人。”李文看着他,“你儿子在火药队,你愿意他死在自己人炸的弹下吗?”
老匠人闭了嘴。
当天下午,李文召集火药部队所有队长和工坊主匠,在校场立了三块铁牌,上面写着:
**一、精准——定向爆破,只击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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