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7的核心还在发蓝光，频率稳定，像一颗被驯服的心脏在跳动。李文没再靠近，只是抬起左手，星纹从掌心蔓延至指尖，轻轻一点，藤蔓缠绕的浑天仪微微震颤，接引那道蓝频信号。
“开始解码。”他说。
云姬站在仪器前，手指贴在藤蔓接口上，眉头一跳。信号流刚接入，空间感知就像被刀割开，一阵阵撕裂感从太阳穴直刺脑后。她咬住下唇，没出声，但指尖已经泛白。
“有干扰。”她低语，“不是普通加密，是活体数据陷阱，一旦深入就会反向吞噬意识。”
李文点头，没意外。他侧身看向角落，黑鳞精灵正蜷在沙地上，像一滩静止的墨汁。他打了个响指。
黑鳞精灵瞬间弹起，张口一吸，浑天仪输出端的紫黑色杂波被尽数吞入体内。精灵表面泛起波纹，像是在消化某种不适，但很快恢复平静。
“通道清了。”李文说，“再试。”
云姬深吸一口气，重新接入。这一次，信号流顺畅涌入，浑天仪的藤蔓网络泛起微光，层层递进，最终在半空投射出一片扭曲的影像。
画面晃动几下，稳定下来。
一座浮空城悬在云端，下方是连绵的城池与田野。城门口，身穿道袍的修真者踏剑而下，手中长剑一挥，百名跪地百姓头顶腾起淡青色雾气，被吸入一枚玉简之中。与此同时，远处地平线上，钢铁战车列阵推进，炮口喷出蓝白色光束，轰向浮空城底部的灵脉阵眼。每一次爆炸，都引发灵气风暴，卷起数十里尘浪。
“这不是战争。”云姬盯着画面，声音微颤，“这是权力重构。”
李文没说话，手指轻敲腰间木剑。他让银杏精灵将画面定格在百姓被抽离灵气的瞬间，放大头颅区域。云姬立刻操作，调出灵气流动图谱。
图谱显示，那些百姓体内并非没有灵气，而是极其微弱，呈点状分布，彼此之间有极淡的共鸣脉络。
“他们在觉醒。”李文说，“只是还没人教他们怎么用。”
“可那些修真者在收割。”云姬皱眉，“机械化部队也在破坏灵脉，两边都在制造混乱。”
“所以才叫革命。”李文收回手，“旧势力怕失控，想垄断；新势力要推翻，不惜炸掉根基。他们争的不是地盘，是谁来定义下一个时代。”
话音未落，观测站外传来脚步声。李守诚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族老。他看了眼半空影像，手一抖，拐杖重重杵地。
“这种力量……谁能压得住？”他声音发紧，“一旦传开，西域百姓也会想要。你给，还是不给？”
“我不给。”李文说，“我只教。”
“教？”李守诚抬头，“你让凡人修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秩序崩塌，宗门林立，战火连天！”
“秩序早就崩了。”李文平静看着他，“我们种田养兵，建城通商，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现在有人替我们试路，何必怕看？”
李守诚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但眼神仍带着疑虑。
就在这时，影像突然切换。画面转向一处地下工坊，数十名身穿工装的平民正围着一台机械装置忙碌。装置中央悬浮着一颗晶石，表面刻满符文与电路交织的纹路。一名女子伸手触碰晶石，瞬间，她体内微弱的灵气点被激活，顺着经络流转一周，双眼骤然明亮。
“他们把科技和修炼结合了。”云姬低声，“不是靠血脉，不是靠丹药，是工具。”
李文盯着那台机器，眼神微动。他让葡萄藤精灵将画面截取，存入藤蔓记忆库。
“这不是修真，是工业化觉醒。”他说，“谁都能用，谁都能练。唯一的门槛，是资源和知识。”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守诚问，“放任不管？还是出手干预？”
“都不。”李文转身走向观测台，“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他抬手，三株银杏精灵从地底钻出，藤蔓缠上浑天仪顶端。星纹注入，信号瞬间扩散，沿着植物精灵网络，直通敦煌、龟兹、玉门三大主城广场。
三城夜空，同一时间亮起光幕。
百姓抬头，看见浮空城下的镇压，看见钢铁洪流的反扑，看见地下工坊里普通人觉醒的瞬间。没有解说，没有修饰，只有真实。
城中一片寂静。
李文站在观测站高台，风沙扑面，他没抬手遮挡。下方，文武官员、族老、将领陆续赶到，赤奴也刚回营，披着沙尘大步走来。
“你把这东西放给所有人看？”他站到李文身边，眉头紧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李文说，“意味着他们不会再问‘能不能’，只会问‘怎么干’。”
“那要是有人闹事呢？要是有人逼你分灵气？”
“那就让他们来。”李文看着远方，“我不会藏，也不会给。我要让他们自己去挖，去造，去争。争不过的，自然被淘汰。能争的，就是新世界的主人。”
赤奴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你不是在防危机，你是在等它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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