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李文站在沙盘前,指尖轻轻划过江陵城的位置,目光没有离开那枚插在城门下方的黑钉。
他已经等了一夜。
帐外传来脚步声,云姬推帘而入,手中捧着一块寒玉板,表面浮现出几行细字。“昨夜三更,植物精灵传回消息——傅士仁独自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期间反复翻阅江东密信,最后将信压在砚台下,又取出火折子想烧,终究没点着。”
李文点头:“他在犹豫。”
“不止。”云姬声音清冷,“子时刚过,一名仆从从后门出去,绕了三条街才进了一处暗巷。我们的人跟到一半就失了踪影,但雪莲精灵感知到,那条巷子里有股微弱的气息波动,像是某种封印类符箓被短暂激活。”
“江东在他府里埋了眼线。”李文淡淡道,“现在这人也联系不上外面了。”
他转身走到案前,提起笔,在一张旧绢上写下八个字:开门一刻,罪赦一生。墨迹未干,一枚温润的玉印轻轻盖了上去。
“让雪莲精灵送进去。”
云姬接过信,指尖微动,一缕白光自她掌心升起,化作一只通体透明的鸽子,振翅飞出营帐,穿雨而去。
天刚亮,童谣就在江陵城外传开了。
“吕蒙败走雨中路,傅将军独守孤城苦;文少主仁义布四方,降者免罪赐田土。”
起初只是几个孩子在唱,后来连挑担的老农、赶驴的货郎都跟着哼起来。歌声顺着风飘进城门,守卒听得皱眉,却没人敢出声制止。
城内,傅士仁坐在府衙正堂,脸色铁青。
副将王成站在堂下,手按刀柄:“大人!这些歌谣是冲咱们来的!再不开口禁言,军心就要散了!”
“禁?”傅士仁冷笑一声,“你让我拿什么禁?城外十万大军压境,城里百姓都在传李文不杀降将,还给田给粮。你说我该怎么办?绑了自己送去西营请功吗?”
“属下愿效死!”王成单膝跪地,“只求大人莫负刘备主公厚恩!若真要降,末将只能先斩您头颅献城!”
话音落下,堂中一片死寂。
傅士仁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好啊,那你来吧。”
他站起身,解下佩刀扔在地上,大步走向门口。
王成猛地拔刀,寒光一闪,直扑过去。
就在刀锋即将触到后背时,远处突然传来隆隆鼓声。
东门外,赤奴率蝎尾军团列阵而立,黑色战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西门外,呼衍铁带着驼峰骑兵缓缓绕行,马蹄踏地,节奏如雷。两支军队并未攻城,只是擂鼓示威,声浪一波接一波撞向城墙。
城头守军面面相觑,有人开始悄悄后退。
傅士仁站在台阶上,抬头望天。雨还在下,但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半刻钟后,州府大门缓缓打开。一名亲兵捧着一封信快步走出,穿过吊桥,朝着西营方向奔去。
李文接到信时,正坐在主帐批阅军报。
他展开信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愿开城门,乞活性命。”
旁边还附着一枚铜印,正是江陵守将印鉴。
李文收起信,起身披上外袍。
“传令全军,随我入城。不得扰民,不得擅取一物。”
正午时分,江陵南门完全敞开。
李文骑马缓行,身后是整齐列队的亲卫。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有人焚香叩拜,有人高喊“文少主来了”,孩童们追着马队奔跑,笑声混在欢呼声里。
州府门前,傅士仁跪在地上,头深深低下。
李文下马,走到他面前,伸手扶住臂膀:“起来吧。”
傅士仁浑身一颤,泪水滚落:“罪将……罪该万死……”
“过去的事,我不追究。”李文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只要你从此忠于运朝,守土安民,便是功臣。”
傅士仁双膝再次触地,重重磕下头去:“谢文少主不杀之恩!傅士仁愿卸甲归心,誓死效忠!”
他说完,当众解下铠甲,交到李文手中。
人群爆发出欢呼。
赤奴带人接管四门,逐一清查可疑人员。呼衍铁则领命巡查街巷,张贴安民告示。云姬坐镇原谍情司衙门,启动水晶瞳镜,监控全城气机流动。
李文步入州府大堂,环视一圈。
这里曾是荆州权力中枢,如今已换了主人。
他坐在主位上,接过属下递来的名册。第一本,是城防兵力分布图;第二本,是府库账目清单;第三本,写着“细作嫌疑名单”,其中一页被特意折了角。
“查出来了吗?”他问。
云姬站在侧旁,轻声道:“那个传递消息的仆从,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井里。尸体上有毒痕,手法很熟,应该是江东留下的断后手段。”
“清理门户。”李文合上名册,“把名单上的人都盯紧,但不要动。让他们继续传假情报回去。”
云姬点头记下。
这时,一名小校匆匆进来禀报:“启禀文少主,城东集市有个商贩,自称是从建业过来的,说带了重要消息要当面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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