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纸,李文的手指已在罗盘边缘轻轻划动。星图上的红线依旧指向城南那片营帐,频率比昨夜更密了些。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唤人,只是将意识顺着气运脉络延展出去,连上埋藏在长安各处的灵麦哨探。
第一缕反馈来自东市茶馆后院。蹲墙角抽烟的汉子腰带上的铜哨仍垂着,未响。第二条讯息从南门岗哨传来——新换的守卫正将一份名册交予同僚,动作平稳。第三点,大殿屋脊那只“麻雀”微微偏头,视野扫过前庭空地,无人出入。
一切看似如常。
可就在三息之后,罗盘轻震,不是来自红线方向,而是西北角一处微弱波动。李文眼神一凝,调出轨迹回溯。那是两名燕地诸侯亲信昨夜会面的地点,本已归于沉寂,此刻却有新的气运痕迹浮现——不是行动,是交谈残留的余韵。
他立刻明白:动摇开始了。
不到半个时辰,消息陆续汇总。原定今日清晨召开的预备议会被推迟,七名关键诸侯未露面。坊间已有流言传出:“九鼎一旦立起,万民皆为奴役之种”“李文欲借盟约收天下气运于一身”。更有甚者,称曾在密室听到他亲口说:“诸邦不过踏脚石,待我登顶,自可弃之”。
话音真假难辨,但传得有模有样。
赤奴推门进来时,肩甲还未卸下。他脚步沉稳,眉头却压得很低。“东市三家客栈里,都有人私下议论你图谋称尊。还有两个小国使臣正在串联,想拉几个中原士族联名请退。”
李文点头,不动声色。“他们怕的不是我掌权,是怕自己被甩开。”他说,“所以要先让我失道义,再逼我让利。”
话音未落,李守诚拄杖而入。老人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清明。“我去见了三位老友,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打鼓。有人问我,若真签了盟约,日后粮种、通道、战力全由西域掌控,中原岂不成了附庸?”
室内一时安静。
李文缓缓抬起手,指尖轻点浑天仪投影。画面切换至议事厅梁柱缝隙,数十粒几乎看不见的灵麦种子静静嵌在木纹之中。他催动天赋,唤醒其中几枚。片刻后,一段模糊却清晰可辨的对话浮现在空中:
“……只要把‘踏脚石’那句话放出去,至少能拖住三个州……南阳那边已经准备好玉简副本,今晚就能送到冀州侯手里……”
声音出自一名幕僚模样的男子,身旁坐着两位披着异族长袍的使者。
赤奴冷哼一声:“又是南阳侯的人。他们不光想搅局,还想把脏水泼到你头上。”
李守诚盯着那段回放,缓缓道:“这话要是传开了,别说签盟约,恐怕连进大殿的人都没几个。”
李文却笑了下。“那就让他们传。”
两人同时看向他。
“我不拦。”他继续说,“但我要让该听的人,先听到真相。”
他提笔写下一道指令,封入木匣交给亲卫:“去科学院,取昨日录下的原始对话玉简,挑三份最中立的诸侯名单,午前必须送到他们案前。不必多言,只说一句——‘此音出自南阳密谈,诸君细辨虚实’。”
亲卫领命而去。
李文又转向赤奴:“你现在就去见乌桓、楼兰两位首领。告诉他们,若有任何人劝他们退出盟会,一律记录姓名、时间、地点,回头我亲自答谢。”
赤奴皱眉:“就这么看着他们拉帮结派?”
“现在动手,只会让他们抱团更紧。”李文摇头,“人心浮动时,压得越狠,反弹越烈。我们要做的,不是堵嘴,是让人看清谁在背后说话。”
赤奴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出门。
李守诚坐在原位没动。“那个燕地诸侯,名叫赵元衡的,你打算怎么办?他儿子昨夜扬言要焚书退盟,今天闭门不见任何人。”
李文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已写好封好。“你帮我送过去,不用多解释。里面有一包粟米种子,是他家乡绝迹三十年的老品种,精灵复育出来的。还有一幅画,是他儿子小时候画的‘天下粮仓’,当年挂在济世堂展览过。最后是一段星轨推演——他那一州,若接入诸天通道网络,十年内可增产四成以上。”
李守诚接过信,迟疑道:“就这些?你不跟他谈条件?”
“我要的不是他的承诺。”李文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是让他记得,当初为什么愿意来。”
老人终于起身,拄杖离去。
房内重归寂静。李文靠在椅背上,手指再次覆上罗盘。星图缓缓旋转,长安城每一寸土地的气息都在他感知之中。西线死士潜伏如初,南门凭证流转有序,大殿周边的灵麦种子毫无异常。
可就在他准备收回意识时,东南方位再度传来一丝极细微的震颤。
他立刻接通科学院的空间监控阵列。云姬布下的感应网显示,这一次波动持续不足一瞬,强度远低于昨夜,更像是某种信号测试后的自然衰减。
不是裂隙开启,也不是人员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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