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家园环绕着她——曾经雕梁画栋的宫殿化为齑粉,灵泉干涸,仙草枯萎,空气中弥漫着能量风暴过后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重伤濒死的挚友近在咫尺,仅隔着一层摇摇欲坠的光幕。而她那视若珍宝、此刻却因力量失控而痛苦挣扎的孩子们,就在咫尺之遥,却仿佛隔着无法跨越的绝望深渊。每一次麟涛的抽搐,每一次风狸的尖叫,每一次光灵造成的空间扭曲,每一次霜凝体表的冰裂,每一次影牙阴影中的咆哮,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这幅由毁灭、痛苦、濒死与不灭守护意志交织而成的守望图景,凝聚着令人心碎欲裂的沉重,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却无法淹没那在泪水中燃烧的坚韧之光。她不能倒下,她是他们最后的锚点。
(北狩:钢铁躯壳中的无声战役)
遥远的北狩基地,深埋于永冻冰层与合金装甲之下,此刻却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蚀兽狂潮永无止境的冲击,让整个基地结构都在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呻吟。刺耳的、代表最高级别入侵的红色警报声,如同死神的丧钟,在冰冷的金属通道内疯狂回荡,一遍又一遍,敲打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极限。
在基地最核心区域的高级医疗舱内,时间以一种粘稠而残酷的方式流逝。淡蓝色的高浓度生物修复液,如同具有生命般缓缓流淌、循环,包裹着悬浮在其中的乾麒残破不堪的身躯。那具曾经充满力量与敏捷的身体,此刻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能量灼烧的焦痕以及被某种未知力量侵蚀后留下的、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的诡异黑斑。复杂的生命维持管线如同冰冷的银色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连接在他身体的各个关键节点,将维持生命最低限度的能量、氧气、药物以及对抗侵蚀的净化液强行泵入他濒临崩溃的循环系统。
冰冷的金属仪器屏幕上,数条代表不同生命体征的曲线,在象征死亡的深红色警戒区域边缘疯狂地、徒劳地起伏、挣扎。心电图的波形微弱而紊乱,血压在临界值上下剧烈波动,脑波活动时而沉寂如死水,时而又爆发出代表极度痛苦的异常尖峰。每一次曲线的微小上冲,都让舱外身着无菌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心跳骤停,随即又因那更频繁、更危险的回落而将心弦绷紧至断裂边缘。他们的眼神透过厚厚的观察窗,充满了疲惫、焦虑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专注。
乾麒的脸深陷在呼吸面罩之下,即使在最深沉的、药物强制的昏迷中,痛苦也如同跗骨之蛆,未曾有片刻远离。他紧锁的眉头,在额头上刻下了一道深刻如刀削的痛苦刻痕,仿佛凝固了他承受的最后一刻的极致痛楚。汗水(或是修复液)不断从他苍白的皮肤渗出,又被循环系统带走。而他那只曾无数次稳定操作控制台、紧握关键数据模块的右手,此刻无力地搁在冰冷的医疗舱内壁上。然而,那几根手指,却在不自觉地、神经质地微微颤抖着,指尖偶尔划过光滑的金属壁,留下几道几乎看不见的、带着绝望意味的湿痕。这无意识的痉挛,是身体对剧痛的本能反应,更是灵魂在无边黑暗深渊中徒劳的挣扎。
在他的意识深处,那昏迷的深渊并非一片虚无。那里翻腾着破碎的记忆残片:蚀兽狰狞扑来的巨口,能量护盾碎裂时刺目的白光,身体被撕裂的剧痛,数据模块在手中传递出去时指尖残留的冰冷触感……还有更深的,是灵魂层面的撕裂感——仿佛一部分重要的东西被强行剥离,留下一个空洞,在虚无中发出无声的悲鸣。远方,似乎有微弱而熟悉的呼唤,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层传来,想要抓住,却徒劳无功;想要回应,声带却如同被冻结。身体的剧痛,灵魂的撕裂,远方那绝望的呼唤,交织成一场永无止境、无法醒来的残酷噩梦,将他牢牢禁锢在这片蓝色的粘稠地狱之中。
舱壁之外,是现实世界更为宏大的残酷交响:蚀兽狂潮撞击基地最外层能量护盾发出的沉闷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医疗舱的地面微微震颤;护盾过载时发出的尖锐爆鸣,像是指甲刮过玻璃;警报声从未停歇,还有隐约传来的武器充能声、人员奔跑呼喊的指令声、以及金属结构在重压下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这一切,都构成了他昏迷世界中唯一、永恒且冰冷刺骨的背景音,提醒着他和所有人,生存的代价何其惨烈,而战斗远未结束。
(圣殿:踏入永恒寂静前的信仰崩塌)
圣殿秩序大厅,宇宙平衡法则最宏伟的具象化体现。其穹顶高不可攀,流淌着模拟亿万星辰运行轨迹的光辉星图,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被圣殿秩序守护的文明节点。这景象本应令人敬畏、心驰神往,此刻却散发着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星图的光芒冷漠地洒落,如同亿万颗高高在上、毫无感情的神只之眼,俯瞰着下方渺小的身影,对即将发生的抉择漠不关心。
在秩序大厅最深处,隔绝着圣殿最核心也是最禁忌秘密的所在——绝对静默回廊的入口。那扇门,沉重得超乎想象,通体由某种吸收一切光线的未知黑色金属铸造,表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古老封印符文。这些符文并非装饰,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在门体表面极其缓慢地流动、明灭,散发出一种亘古、沉重、不容亵渎的威压。仅仅是站在门前,就能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压迫,仿佛连时间在此处都变得粘稠、迟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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