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村子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潮气和一股淡淡的腥味。几个早起的村民看到他们,只是漠然地瞥一眼,又低头干自己的活。
林闲目光扫了一圈,拉着宝儿朝那个深衣老人的土屋走去。老人正坐在门口,拿着一把石刀,慢吞吞地削着一根木棍。
“老丈。”林闲挤出个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多谢这几日收留,我们兄妹得走了。”
老人抬起头,昏黄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削木棍:“嗯。”
林闲心里骂了句老狐狸,脸上笑容不变:“那个……想跟您换点路上吃的干粮,再问问,附近哪有大的城镇?我们这迷路了,实在找不到方向。”
他掏出最后那小半块肉干和两块硬饼,放在地上,显得很诚恳:“就这点东西了,换点能顶饿的就行。”
老人削木棍的手停了一下,目光在那点寒酸的食物上扫过,又落在林闲脸上,似乎在掂量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朝屋里哑声喊了句什么。
一个妇人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几个黑乎乎、看起来比林闲的饼还硬的馍,还有一小袋清水。
老人把东西推过来,又拿起木棍继续削,用石刀尖在地上划拉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线:“往东,穿过黑沼泽。看到三棵歪脖子树往北。有路,通外面。”他顿了顿,补充一句,“路上不太平,小心点。”
林千恩万谢地接过干粮和水,仔细记下那抽象的地图。他状似随意地问:“老丈,昨天那位青岚宗的仙师……还会再来吗?”
老人削木棍的手丝毫不停,声音干巴:“该来就来。”
这话跟没说一样。林闲心里更确定这地方不能待了。他拉着宝儿,再次道谢,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他感觉背后那道昏黄的目光一直黏着,直到他们拐过一间土屋才消失。
“哥哥,馍好硬。”
宝儿试着啃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
“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饿死强。”
林闲把馍塞进怀里,心里盘算着。东边,黑沼泽……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路。但留在村里更危险。
得赶紧走。
两人快步往村东头走。经过那片空地时,看到那个前几天和宝儿玩泥巴的小女孩,正被她母亲拉着,急匆匆往家走。那母亲看到林闲,眼神躲闪了一下,更快地拉着女儿进了屋,砰地关上门。
林闲心里那股不安又冒了头。
快到村口时,旁边一个低矮的草垛后面,忽然钻出个人影。
是那个给宝儿石子的男孩。
他挡在路中间,眼睛直勾勾看着林闲,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宝儿,嘴唇动了动,声音很低:“别从东边走了。”
林闲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男孩眼神躲闪,似乎有点害怕,但还是坚持说:“那边……不好。河里的东西,晚上会去那边。”
他说完,像是怕被人发现,猛地转身钻回草垛后面,不见了。
林闲愣在原地。
东边?黑沼泽?河里的东西?
草!这破地方到底多少破事!
他原本坚定的心思又开始摇摆。村民的话不能全信,这小孩的话能信几分?万一东边真是条活路,这小孩是故意骗他留下?或者……东边真有更吓人的东西?
“哥哥?”宝儿扯扯他的衣角,仰着小脸,“那个小哥哥说什么呀?”
林闲低头看看宝儿,又看看村东头那片雾气朦胧、看着就瘆人的沼泽地,再想想怀里那块不知是宝是祸的破石片,最后一咬牙。
妈的,两边都不靠谱,但留在村里就是等死!赌一把!
他拉着宝儿,不再犹豫,大步踏出了村子,走进了东边那片弥漫着腐殖质气味的沼泽边缘。
脚下的泥地开始变软,冒着浑浊的水泡。枯死的树木歪歪扭扭地立着,枝桠像鬼爪。雾气更浓了,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东西。
林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灵犀预警】的嗡嗡声似乎比在村里时更清晰了一点。
他紧紧拉着宝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每一声咕嘟冒泡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走了不知道多久,雾气淡了一点。前方隐约出现了三棵歪脖子树的轮廓。
林闲心里刚松半口气,忽然,【灵犀预警】的嗡嗡声猛地拔高,变成一种尖锐的刺痛感,扎在他的太阳穴上!
危险!极大的危险!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将宝儿拽到身后,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前面的雾气里,传来沉重的、拖拽着什么重物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像是湿木头摩擦的嘎吱声。
一个模糊的、高大的黑影,在雾中缓缓移动,轮廓诡异,不似人形。
林闲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拉着宝儿往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雾里的影子。
退后几步,脚后跟踩进一个泥水坑,发出轻微的“噗呲”一声。
雾中的黑影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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