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飘荡。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心悸的虚无。身体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意识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钝痛,提醒着他之前疯狂的代价。
【系统核心休眠……能量枯竭……宿主生命体征极低……警告……意识链接不稳定……】
断断续续的杂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要死了吗?
不行……宝儿……
宝儿还在外面哭……
这个念头像一点微弱的火星,在黑暗的意识海洋里闪烁了一下,随即引燃了某种求生的本能。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还把宝儿一个人丢下。
就在这时,一种外界的触感如同针尖般刺破了他封闭的感知。
有人在动他。身体被抬起,放在某种坚硬的、略微晃动的平面上(担架)。然后是移动带来的颠簸感。周围有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低沉的、压着嗓子的交谈声。
“伤势如何?”
“本源受损,麻烦……”
“蕴神芝……”
“青鸾峰……”
零碎的字眼钻进他几乎停滞的思维里。青鸾峰?玄璜的地盘?他们要把自己弄到玄璜那里去?
一股寒意瞬间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
去玄璜那儿?那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这老狐狸之前就在怀疑试探,现在自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落在他手里,还不是任他拿捏?万一他发现了系统的秘密,或者对宝儿不利……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昏迷着被抬进去!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强心针,狠狠刺激着他濒临涣散的意识。
醒过来!必须醒过来!哪怕只是看起来醒了!
他拼命凝聚着那点残存的精神力,试图重新掌控身体。眼皮重得像焊在了一起,他用尽全部意志,才勉强撬开一条细缝。
模糊的光线刺入,带来一阵眩晕。他看到了晃动的人影,看到了上方被树枝切割的、灰蒙蒙的夜空。
喉咙里干涩发紧,带着血腥味。他尝试吞咽,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胸腔像是要炸开。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他醒了?”是李青木带着惊讶的声音。
颠簸停止了。林闲感觉到自己被放了下来,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如同实质,带着探究、震惊、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野逐渐清晰。看到了围在担架旁的几张脸:李青木带着关切和疑惑,戒律堂孙长老眼神锐利,另外两位长老面露惊容,而玄璜……玄璜就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面色平静,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正静静地看着他,看不出喜怒。
完了,全是大佬。
林闲心里叫苦不迭,但脸上肌肉却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求生本能,强行绷住,维持着一种近乎面瘫的平静。他甚至尝试扯动嘴角,想做出一个云淡风轻的表情,结果只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差点又咳出一口血,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不能露怯!绝对不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眼前发黑。他忽略掉体内空荡荡的虚弱感和无处不在的疼痛,将仅存的那点力气用来控制声带,发出一种尽可能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疏离感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高人风范:
“些许宵小,惊扰诸位了。”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完便微微合上眼,仿佛刚才开口只是耗费了他微不足道的一点精力,甚至懒得多做解释。
场内一片寂静。
几位长老看着他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却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联想到刚才那席卷后山的恐怖异象和威压,心情复杂难言。
这……这演技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你都这样了,还“些许宵小”?
李青木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上前扶他,又觉得此刻打扰这位“深不可测”的师侄似乎不太合适。
孙长老眉头紧锁,盯着林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玄璜的目光则微微闪动了一下。他上前一步,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关切,又像是进一步的试探:“林师侄伤势不轻,还是少说话,静养为要。我已命人备好静室和丹药,师侄放心休养便是。”
林闲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算是回应。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放心?放个屁的心!到你地盘上我能放心才怪!
他现在全靠一口气硬撑着,体内系统死寂,预警功能彻底罢工,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纸老虎,不,连纸老虎都不如,是病猫!
他现在只希望这帮大佬赶紧把他抬到地方,然后各回各家,让他能找个角落蜷缩起来舔舐伤口。
然而事与愿违。
玄璜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反而示意弟子继续抬着担架前行,他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其他几位长老相互看了看,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显然,他们对这位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手段,转眼又变得“奄奄一息”却还在“强撑”的林师侄,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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