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闲觉得自己好像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就是脑瓜子还有点嗡嗡的,像被人用锣砸过。他试着动了下手指头,还好,没散架。
没死成,命真硬。他迷迷糊糊地想,宝儿呢?
他费力地掀开一点眼皮,光线刺得他赶紧闭上。四周安安静静,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身下是柔软的垫子,不是冰冷的地板。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闻着让人挺舒坦,连带着身体里火烧火燎的痛都好像轻了点。
这地方……好像不错?玄璜那老小子转性了?
他不敢大意,尝试着感应了一下体内的系统。死寂一片,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凉意,还在慢悠悠地往他身体里渗,比老牛拉破车还慢。
得,还是半死不活。他心里叹了口气,先装死,看看情况。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深度入定,实际上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动静。
可惜,静室外安静得吓人。
但青鸾峰,乃至整个青云宗,却早已炸开了锅。
消息像长了翅膀,伴随着清晨的雾气,迅速弥漫到宗门的每一个角落。版本之多,内容之离谱,足以编撰一本《青云宗志异录》。
膳堂里,人声鼎沸。几个外门弟子挤在一张桌子上,唾沫横飞。
“听说了吗?昨晚后山!我的亲娘诶,那动静,跟天塌了似的!”一个瘦高个压着嗓子,眼睛瞪得溜圆。
“何止是动静!我三舅姥爷的侄子的道侣是戒律堂的执役!他说他亲眼看见,那几个袭击者被拖出来的时候,人都傻了!眼神直勾勾的,问啥都只会流口水!”旁边一个胖弟子接口,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咬。
“流口水算轻的!”另一个矮个子神秘兮兮地凑近,“知道他们为啥变傻的吗?是被‘言出法随’给震的!就咱们杂役院那个、那个姓林的!人家就说了句‘聒噪’,那几个金丹期的家伙,当场就神魂受创,道心崩塌!”
“嘶——真的假的?言出法随?那不是传说中的境界吗?”
“骗你是狗!玄璜长老知道吧?多威严个人!昨晚在那位林前辈面前,腰弯得跟虾米似的,一口一个‘前辈恕罪’,吓得脸都白了!”
“我的天……咱们宗门里还藏着这么一尊大佛?在杂役院扫地?”
“这叫红尘历练!高人行事,是你我能揣度的?”
类似的对话,在演武场、在炼丹房、在灵田边,不断上演。传言每经过一个人,就被添油加醋一番。等到传到某些有心人耳朵里时,林闲已经变成了“一指未出吓退强敌”、“眼神灭杀金丹修士”、“隐世百万年即将飞升”的超级老怪物。
李青木在自己的丹房里,听着心腹弟子的汇报,手里的药杵半天没动。
“师尊,外面都传疯了。说那林二狗……林前辈,可能是上界真仙转世,或者哪个避世不出的古老道统传人……”弟子小心翼翼地说。
李青木放下药杵,揉了揉眉心。他想起林闲那苍白虚弱却硬撑着的脸,想起后山那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残余威压。理智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一个真仙转世跑来杂役院扫地?骗鬼呢!可那实实在在的恐怖异象和玄璜反常的态度,又让他心里直打鼓。
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他心里犯嘀咕,不行,得找个机会再去探探。若真是前辈,结交一番,对宗门,对我都有莫大好处。若是……
哼!
戒律堂,孙长老面前站着几名负责审讯袭击者的执事。
“长老,那几人神识混乱,记忆碎片支离破碎,问不出太多有用的。只反复提到‘怪物’、‘不可直视’、‘道……碎了’这几个词。”执事汇报。
孙长老手指敲着桌面,脸色阴沉。他素来严谨,最讨厌这种云里雾里、故弄玄虚的事情。他本能地怀疑林闲在搞鬼,可袭击者的状态做不了假,那确实是遭受了远超他们承受极限的精神冲击。
装神弄鬼!必有蹊跷!他下定决心,要死死盯住那个林闲。只要露出一点马脚,他立刻就会出手拿下。
而此刻,压力最大的,当属玄璜。
他坐在自己的静室里,面前摆着最好的灵茶,却一口都没喝。外面那些越来越夸张的传言,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背上。
他原本只是想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现在倒好,“瘟神”的名头是坐实了,还被他“请”回了自己的老巢供着!现在全宗门都知道他玄璜对着一个杂役弟子卑躬屈膝,口称前辈!
这脸丢大了!
可他能怎么办?跑去静室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揪出来,告诉大家“你们都错了,他就是个纸老虎”?
他不敢。
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那后山的异象,那袭击者的惨状,还有林闲那深不见底(他自以为)的眼神,赌不起,根本赌不起!
“长老,”一个亲信弟子在门外低声禀报,“又有几位内门长老递来帖子,想询问昨夜之事,还有……想拜访林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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