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弟子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无力地瘫倒在污浊的泥水中,狼牙棒脱手滚落,砸出一片浑浊的水花。胸口那碗口大的贯穿伤,边缘皮肉翻卷,被风雷之力灼烧得一片焦黑,此刻仍如同一个失控的泉眼,汩汩地向外喷涌着滚烫的鲜血,迅速在阴冷潮湿的洼地上晕开一大片刺目而粘稠的暗红。浓烈到令人鼻腔粘膜都感到刺痛的血腥气,与蚀骨花被炸碎后弥漫开来的、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阴毒的异香彻底混合,再被此地浓郁的阴寒瘴气一激,形成一种足以让心智不坚者瞬间产生幻觉、甚至精神崩溃的诡异毒瘴,沉甸甸地笼罩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杀戮的死亡之地。
赵干目眦欲裂,眼球上蛛网般的血丝几乎要爆开,死死地钉在那具尚在微微抽搐、却已彻底失去生机的同伙尸体上。左肩处,被林尘那蕴含风雷与混沌之力的一剑重创的伤口,因为极致的愤怒、恐惧以及此刻强行催动灵力而再次崩裂,钻心蚀骨的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小刀,持续不断地剐蹭着他的神经末梢,但他此刻却仿佛感知不到这肉身的痛苦,只有一股冰寒彻骨、深入骨髓的恐惧,与一股足以焚尽理智的滔天怨毒,如同两条苏醒的远古毒蛟,死死地缠绕、噬咬、撕扯着他的灵魂。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头,脖颈发出“咔咔”的僵硬声响,看向那个持剑而立、周身仿佛缭绕着无形煞气与血腥、宛如从地狱归来的灰衣少年,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变得嘶哑扭曲,如同砂纸摩擦:“林……林尘!你……你竟敢!你竟真敢下此毒手!杀我黑蛟会核心成员!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是自绝于青云内门!天上地下,宗门内外,从此刻起,将再无你立锥之地!刘莽师兄……刘莽师兄一定会亲自出手,将你抽魂炼魄,点成魂灯,让你受尽千年灼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而另一边的李影,情况则更为凄惨可怖。他双手死死地捂着脸,指缝间不断渗出紫黑色、带着浓烈腥臭气味的粘稠毒血,那血液仿佛具有腐蚀性,滴落在他的衣袍和地面的淤泥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蚀骨花粉的恐怖剧毒,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疯狂侵蚀着他的眼部神经和面部血肉。那是一种远超常人想象极限的痛苦——仿佛有人将他的眼球生生剜出,浸泡在沸腾的毒液之中,同时又用烧红的铁钎,一寸寸地烙烫着他的面皮,灼烧着他的骨骼。他原本阴鸷冷静的面容,此刻因为无法忍受的剧痛而彻底扭曲变形,五官挤作一团,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着,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般的、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绝望的嗬嗬嘶鸣。他仅存的一只还能勉强视物、却也布满血丝、视线模糊的眼睛,透过不断流淌毒血的指缝,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个如同索命阎罗般步步逼近的林尘,用尽胸腔中最后一丝气力,声音沙哑尖利得如同夜枭啼哭,对赵干喊道:“赵师兄!走!快走啊!这小子……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善茬!那毒粉……是蚀骨花粉!我的眼睛……快瞎了!灵力根本提不起来!再不走……我们……我们都要彻底留在这里了!” 死亡的阴影,如同这幽谷中无处不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已经彻底地、冰冷地笼罩了他,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走?”林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弧度,那弧度之中,蕴含着的是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石心肠与决绝。他手中的青雷剑似乎与主人心意相通,感应到那凛冽如严冬的杀意,发出一阵阵低沉而兴奋的嗡鸣震颤,剑身之上,青紫色的风雷之光与那一丝若有若无、却更显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灰芒激烈地交织、缠绕、闪烁,将周围灰白色的浓雾都隐隐逼退、驱散了几分,在他周身形成一圈诡异的光晕。他目光如两柄经过千锤百炼、淬了万载玄冰的利刃,缓缓地、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意味,扫过狼狈不堪、士气已彻底崩溃的两人,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天道宣判般的决断:“从你们在任务殿蓄意挑衅,仗势欺人,再到这幽谷深处精心设伏,招招致命,欲置我于死地的那一刻起,你们可曾想过要给我留一线生机?现在眼见事不可为,踢到了铁板,就想如同丧家之犬般一走了之?天下岂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他微微一顿,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灵魂,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落:“今日,这迷雾幽谷,风景虽陋,阴气虽重,倒也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山清水秀谈不上,但用来埋葬你们这等货色,却是绰绰有余了。你们三人,便一同留下,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太过寂寞!”
话音未落,林尘动了!
他深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至理,更明白必须趁着对方一人重伤难愈、一人中毒已深半废、心神大乱、士气低落到谷底的最佳时机,以雷霆万钧之势,先彻底解决掉其中一个最具威胁的目标!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猎鹰,毫不犹豫地锁定了那虽然修为更高、但此刻中毒已深、战力锐减超过五成、且明显心生退意、战意全无的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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