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将傍晚的暮色挡在玻璃幕墙外。吴梦琪坐在工位前,指尖划过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曲线,石墨笔在纸上留下的痕迹被反复摩挲,边缘已经泛起淡淡的灰黑色。这条从原点开始的上升曲线,像条蜿蜒的山路,记录着从 0 到 15 万订单的每一步脚印,终点处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入职第 180 天”。
台灯的光晕在曲线周围投下温暖的光斑,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身后的文件柜上。柜子里整齐码放着客户资料,最上层的 “本地特色食品渠道” 文件夹已经增厚了三倍,侧面贴着的标签被手指磨得发亮。工位铭牌旁的蓝色便利贴 ——“本地特色食品渠道负责人”,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三个月前那张 “边缘业务组临时成员” 的黄色便利贴形成无声的对话。
吴梦琪轻轻合上笔记本,皮革封面的折痕里还留着磁器口的花椒粉末。她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入职以来的 “纪念品”:第一张被客户挂断的通话记录截图、李伟偷藏资料时的监控照片、周叔送的老坛辣椒标本、商盟入会通知书…… 每件物品都像颗坐标,标注着成长路上的关键节点。
指尖触到那张皱巴巴的业绩垫底报表时,记忆突然翻涌而上。那是入职首月的成绩单,她的名字孤零零地挂在最后一名,旁边用红色批注着 “沟通能力不足”“客户维护不当”。那天她躲在环球金融中心楼下的枇杷园火锅,看着翻滚的红汤哭了整整两个小时,辣油溅在衬衫上留下斑驳的印记,像未干的泪痕。
“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吴梦琪轻声自语,指尖抚过报表上的红叉。她记得那天李伟路过她工位时的嘲讽:“985 校花又怎样?还不是卖不出东西。” 张莉假惺惺递来的纸巾,带着刺鼻的香水味。王强把 “烫手” 客户名单丢给她时,那句 “年轻人要多锻炼”,当时听着像刁难,现在想来竟是破局的契机。
铁皮盒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火锅账单,那是她签下首单后请自己吃的庆功宴。账单上 “毛肚、鸭肠、黄喉” 的字迹被红油晕开,旁边写着 “解放碑钟声敲响时签约成功”。她想起那个雨夜,李伟偷藏关键资料后,她从出租屋备份中重整方案,签约现场直面拿着低价合同搅局的对手,陈总那句 “就冲你这股韧劲”,比火锅还滚烫的话语,至今仍能暖透心底。
窗外的解放碑亮起了灯火,霓虹透过玻璃幕墙在桌面上投下流动的光影。吴梦琪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汇成金色的河流,想起杨老在老幺茶馆说的话:“重庆的坡再陡,一步一步总能爬上去。” 现在她终于懂得,那些曾经以为 “过不去” 的坎,其实都是成长的台阶。
工位上的商盟通讯录突然滑落,散开的页面露出密密麻麻的联系人:做冷链的张哥、搞设计的林溪、老字号协会的黄会长…… 这些名字旁都标注着相识的场景和合作细节,像张温暖的人脉网络。她想起第一次参加商盟下午茶会时的局促,握着茶杯的手不停发抖,而现在,她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下月闭门会的嘉宾名单上。
桌角的论坛请柬闪着烫金的光泽,“重庆新消费论坛” 几个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这是杨老特意争取的机会,里面夹着的机床集团资料被红笔标注得密密麻麻。吴梦琪指尖划过 “后勤采购总监” 的名字,想起刚入职时连部门经理都不敢直视的自己,现在却要面对这样的大客户,心里泛起奇妙的感慨。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叔发来的视频。镜头里磁器口的麻花摊前排着长队,刘叔正忙着打包礼盒,赵婶在旁边帮游客装汤圆。“小吴姑娘,今天又卖了八十盒!” 周叔举着手机转圈展示,背景里的老坛冒着热气,“包装上的老照片好多人问,都说要去档案馆查咱们的故事!”
视频里的喧闹让办公室的安静显得格外珍贵。吴梦琪笑着回复:“恭喜叔!下周论坛带您见大客户。”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需要李姐偷偷塞避坑笔记的新人,变成了能为商户争取机会的 “负责人”。这种转变不是突然发生的,是无数个熬夜改方案的夜晚、被客户挂断后重拨的电话、在磁器口蹲点记录的痛点清单,一点点累积而成的。
抽屉深处露出半截磁器口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商户位置和客流数据。这是她最初跑业务时画的,边角已经磨破,上面还沾着陈婆婆凉糕的红糖渍。当时她每天走三万步,磨破了两双帆布鞋,被太阳晒得黝黑,却连一个订单都没签下。而现在,这张地图上的十三家商户,都成了 “老街味道联盟” 的成员。
走廊传来保洁阿姨拖地的声音,吴梦琪收拾好桌面,将铁皮盒里的 “纪念品” 一一放回原位。当她把那张业绩垫底报表塞回盒底时,动作格外轻柔。那些曾经让她辗转难眠的委屈和不甘,现在看来都成了珍贵的礼物 —— 李伟的刁难让她学会了防范,张莉的陷害让她懂得了坚守,王强的 “锻炼” 让她逼出了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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