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朱由检在文华殿召见了陈子龙。
当这套崭新的货币呈现在御前时,就连见多识广的内阁大臣们都为之惊叹。
朱由检拿起一枚银元,对着光线仔细端详,这才配得上我大明的气度!
他转头对侍立在侧的徐光启笑道:徐卿,你们研究院这次立了大功。这台压币机,还有这雕刻工艺,都是开创性的。
徐光启连忙躬身:此皆赖陛下指点。若非陛下坚持要这齿纹防伪,又提出要用螺旋压力,臣等断难有此成就。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对陈子龙道:即日起,新币正式发行。先在京师、南京、苏州、杭州等地试行,逐步替换旧钱。
记住朕的话:第一,模具管理必须严格,防伪技术要定期更新;
第二,银号账目要清晰,朕会派锦衣卫定期核查;
第三,旧钱兑换要公道,不可让百姓吃亏。
臣遵旨!陈子龙激动地叩首。
望着这批精美的新币,朱由检仿佛看到了未来大明金融体系的雏形。
统一货币,不仅是经济上的需要,更是强化中央集权、展现国家实力的重要手段。
......
就在新币即将发行之际,几艘挂着奇异旗帜的商船,正缓缓驶近广州府的外海。
最大的一艘福船上,佛郎机匠师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扶着船舷,眯眼打量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陆地。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卷曲的棕发被海风吹得凌乱,深陷的眼窝里藏着一双精明的蓝眼睛。
他受雇于一位与大明皇家商行有联系的闽商,此行的任务,是前往福建的官营造船厂,传授“夹板船”的建造技艺。
“安东尼奥先生,前面就是广州了。”
通译是个年轻的闽南人,操着生硬的佛郎机语,“巡抚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稍作休整就往福州去。”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这趟差事的风险。
他来自澳门的造船世家,对大明官场的规矩略知一二。
把欧罗巴的造船技艺带到这个古老的帝国,究竟是不是明智之举?
可那位闽商开出的价码实在诱人——整整五百两白银,足够他在澳门舒舒服服过上几年。
船缓缓驶入珠江口,安东尼奥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码头上桅杆如林,各式船只往来如织。
有庞大的广船、福船,也有小巧灵活的舢板。
更让他吃惊的是,远处船坞里隐约可见几艘正在建造的船只,样式竟有几分眼熟。
“那是……”他指着那几艘船问道。
通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那是朝廷新建的战船,听说请了红毛番的匠人指点过。”
安东尼奥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大明对西洋船术一无所知,现在看来,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与此同时,在登莱水师的秘密船厂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几个先期抵达的佛郎机匠人,正在工部官员的陪同下,比划着讲解如何加强龙骨结构。
大明的工匠们围在一旁,眼神炽热,时而提问,时而低声讨论。
“此处用硬木交叉支撑,是否更能抵御风浪?”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船匠用木炭在石板上画出简图,费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通译结结巴巴地转述。佛郎机匠师看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他说这是个好主意!他们也有类似的做法,叫做‘肋骨架’!”通译兴奋地翻译。
老船匠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周围的工匠们也纷纷点头。
这种磕磕绊绊却又充满实效的交流,在船厂的每个角落都在发生。
消息传到京城,朱由检很是满意。
他在平台召对时,特意把这事拿出来说:“徐光启前日上奏,说佛郎机匠人带来的‘肋骨架’之法,与我朝传统的‘隔舱’技艺颇有相通之处。两相印证,新造战船的坚固程度,据说能提升三成不止。”
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礼部的一个给事中忍不住出列道:“陛下,西夷之术,终究是奇技淫巧。我朝自有造船古法,何须效仿蛮夷?”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昔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强兵称雄。器物之用,但问其利否,何分华夷?
佛郎机人的炮舰能横行万里海疆,岂是无因?
朕听说,红毛番的战舰,一侧就能放置数十门火炮,这是何等的威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我大明欲强海防,拓远疆,闭门造车,岂能竞胜?不仅要学,还要学透,要青出于蓝!”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朝堂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些还想反对的大臣,见皇帝态度如此坚决,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退朝后,朱由检特意把徐光启和宋应星留了下来。
乾清宫西暖阁内,烛火将朱由检与徐光启的身影投映在窗棂上。
桌案上,摊开着几张由尼德兰使者带来的粗糙舰炮结构草图,以及研究院根据此草图、并结合大明原有技术初步绘制的改良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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