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抬头，冲她笑。脸上还是瘦，可眼神不一样了。
秀芬回屋，把最后一锅窝头端下来。这次她用了八成玉米面，只加两成白面，但提前用滚水烫过，蒸出来又软又有嚼头。她切了一块，自己尝了尝，味道对了。
她知道，这点东西改变不了什么大局面。林建华还在厂里加班，票证还是紧张，冬天还没过去。可她看到小强能多吃半碗饭，看到孙寡妇敢主动敲她的门，就觉得这事值得。
晚上林建华回来，进门就说饿。她赶紧盛饭，把新蒸的窝头递过去。他咬一口，嚼了几下，停下来。
“这窝头……比以前软？”
“换了做法。”她说，“玉米面用热水烫过，再发酵。”
他点点头，没多问，埋头吃饭。吃到一半，忽然说：“厂里老张说他闺女最近也瘦，饭量小。你这法子，能不能……教教他媳妇？”
秀芬一愣：“他媳妇不是挺能干的吗？”
“能干是能干，可不会弄吃的。”林建华说，“天天熬白菜煮土豆，孩子哪受得住。”
她没立刻答应，想了想：“行吧。改天让她来一趟，我当面教。”
林建华吃完饭，靠在炕上歇着。她收拾碗筷，听见他说：“你这阵子……挺操心的。”
“都是小事。”她说，“人活着，不就图个吃得踏实。”
他没再说话，闭上眼。她把炉子封好，倒了杯热水放在他手边。
第二天一早，她刚生好火，就听见敲门声。钱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铁盒。
“听说你在教人做饭？”她语气有点冷。
秀芬点头：“谁愿意学我都教。”
钱婶把铁盒递过来：“这是我存的一点芝麻酱。不多，可调味用得上。你要是觉得合适，拿去用。”
秀芬接过，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
“谢谢。”她说。
钱婶摆摆手：“别谢我。我是看你能让孙寡妇开口说话，能让小强吃饱饭，这才……信你真懂日子。”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下周我妹妹来，她孩子五岁，胃口差。你要是有空，我想请你说说怎么调饭食。”
秀芬应了。
她回到灶台前，把芝麻酱收进柜子。阳光照进来，落在案板上。她开始和面，这次是给郑老爷子准备的发糕，玉米面掺小米，加枣泥，蒸得软烂些。
小强又来了，在门口站着。
“李婶。”他说，“我妈说，让我谢谢你。”
秀芬抬头，看他一眼，笑了。
“进去坐着。”她说，“等会儿发糕好了，你带一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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