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华进门时,秀芬正坐在小凳上打磨那块槐木片。阳光照在木屑上,亮得刺眼。她手里的锉刀来回推着,边角已经有些圆润了。
“今天老爷子还教你啥?”林建华笑着问,顺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擦汗。
“他说明天教我做榫头。”秀芬抬头回了一句,刚想低头继续,院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吴婶一头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脸上全是泪痕。她直奔秀芬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发抖:“秀芬!老蔫……被抓了!”
秀芬手一松,锉刀掉在地上。她皱了下眉,没立刻说话。
吴老蔫的事她早有预料。前几天她提醒过,可人家根本不听。现在出了事,怎么又来找她?
可吴婶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唇青白,像是吓坏了。秀芬叹了口气,伸手扶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别慌,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婶抽泣着开口,断断续续讲出经过。原来吴老蔫倒卖布票和一块旧手表,被人举报了。治安组当场抓了人,要罚三十块钱。要是交不上,就得去劳教队“学习”半个月。
三十块不是小数目。林建华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几,家里能攒下的钱更少。吴家平时过得紧巴巴,哪拿得出这笔钱?
“他们说……要是不交钱,就要把人带走……”吴婶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现在谁也不敢找,大家都恨我们家占便宜、嚼舌根……可我实在没法子了……只能来找你……”
秀芬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那天自己好心提醒,却被吴婶骂了一顿。她也记得吴老蔫偷偷摸摸往外带东西的样子,心里确实不舒服。
但她看着吴婶这副模样,又想到小强生病时孙寡妇一个人抱着孩子跑来跑去的情景。人都会犯错,可日子还得过下去。
“你来找我,是信我能帮上忙?”秀芬问。
吴婶点点头,哽咽着说:“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现在……只有你还肯听我说话……”
秀芬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钱我一个人拿不出。但我可以问问邻居,看能不能凑一凑。”
吴婶猛地抬头,眼里有了光。
秀芬转身回屋,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粗瓷碗,倒了两碗温糖水。她把一碗递给吴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走到院子中央,提高声音:“大家停一下,我有件事要说。”
孩子们停下游戏,赵大妈从厨房探出身子,钱婶推开窗户望过来。
“吴老蔫犯了错,该罚。”秀芬说,“可罚的是他,苦的是全家。他儿子才十岁,要是爹进去了,孩子怎么办?咱们院子里谁家没个难处?孙姐一个人拉扯孩子,赵师傅修个工具都要省半天材料,钱家盼着孩子考学,哪一家不是咬牙撑着?人走歪路,得拦;摔了跤,也得拉一把。”
赵大妈哼了一声:“他占公用水、抢煤球的时候,可没想着别人!”
“是,他不对。”秀芬点头,“可咱们要是连这点心都不剩,那和他有什么区别?”
钱婶冷冷地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该纵容。”
“您说得对。”秀芬看着她,“可法律管行为,人心管温度。我娘说过,雪中送炭,不问来路。”
没人再说话。
过了片刻,孙寡妇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攥着一个小布包。她走到秀芬面前,把包打开,里面是几张角票和几个钢镚。
“我……只有七毛二……本来是给孩子买作业本的钱……先拿出来吧。”她说完,低着头退回门口。
这一下,气氛变了。
赵大妈叹口气:“罢了罢了,我拿一块。”
周建国下班回来听说这事,掏出两块钱:“我也搭一份。”
王霞从兜里翻出五毛,塞给秀芬:“不多,也算个心意。”
八户人家,有的出一块,有的出五毛,最后凑了二十八块五。还差一块五。
秀芬回到自家,打开床底下那个铁皮罐子。这是她藏的应急钱,平时买盐打酱油都舍不得动。她倒出里面的钢镚,数了数,正好一块五。
她把钱补上,重新包好,交给吴婶:“这钱是大家凑的。不是白给,是借。你们以后还得起,也算有个改过的机会。”
吴婶捧着钱袋,手直打颤。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出声来:“我对不起大家……以前嘴贱,占便宜,还害秀芬炉子点不着……我……我混账!”
秀芬赶紧弯腰去拉她:“快起来!钱收了就行,人站着说话。”
吴婶被扶起来,仍止不住流泪。她对着秀芬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秀芬……你是真菩萨心肠……我……我以后听你的!”
围观的人没说什么。有人摇头,有人叹气,也有人默默转身回家。
秀芬没多留,转身回了自家门口。她重新坐下,捡起地上的锉刀,继续打磨那块木片。
阳光还是暖的。孩子们又开始跳皮筋,笑声一阵阵传来。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木料,边角已经光滑了许多。远处,吴婶抱着钱袋往家走,脚步踉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秀芬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指用力,锉刀在木头上滑过,发出细碎的声响。
院墙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低着头走进来,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肩上挎着帆布包。
吴婶一见那人,猛地冲过去,抱住他就哭。
男人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秀芬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她把手里的木片翻了个面,换了个角度继续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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