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昨夜听闻风声,心知不妙,连夜叩阙入宫,硬是凭着几分圣眷和三寸不烂之舌,求来了这道特旨。
那年轻御史接过手谕验看无误,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却发出一声冰冷嗤笑:“米博士来得正好。下官今日奉命稽查的,正是茶监司王师闵余党贪墨军资、勾结外邦一案!”
他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哗啦一声展开,其中一页赫然有苏砚青的画押与指印!“此人乃茶监司挂名书办,经手多笔问题款项,需立刻锁拿回台审讯!”
苏砚青当即被如狼似虎的吏员套上锁链带走。
经过赵令渊身边时,他趁人不备,飞快地做了个极其隐蔽的“茶壶”口型,眼神焦急。
赵令渊心领神会,待众人离去,立即转身潜入书房,拿起苏砚青平日最常用的那把紫砂壶,指尖探入内壁细细摩挲——果然触到一片以茶垢精心画就的、略显潦草的图案!
正是一幅简易海图,标注的岛屿位置与海茶令星图投影所示礁岛分毫不差!
图旁还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小字:“鲛人泪,可净树”。
欲救苏砚青,必先找到鲛人,取得那传说中的“茶祖泪”。
然朝廷因沿海倭患与异动频发,已下达严令:即日起,片帆不得入海,所有大小船只皆禁出港!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阿海从泉州派心腹送来六百里加急密信:她暗中留意到,有一支打着“王氏瓷行”旗号的私人船队,正避开官府耳目,于偏僻港湾偷偷装运货物,目的地航向,经老水手辨认,正是那个无人礁岛!
赵令渊当即决定,铤而走险,混入这支船队。
沐柔以守树人秘法,取青铜树新生嫩叶混合晨露,连夜制作出数份“避水茶”,饮下后可在水中潜伏半日不需换气。
兰澈则不知从何处搞来一套蕃商服饰,让他扮作往来海上贩茶的波斯胡商。
登船那日,天色阴霾,飘着冰冷的细雨。货船底舱阴暗潮湿,堆满了标注“景德镇瓷器”的沉重木箱。
赵令渊趁船员不备,以匕首悄无声息地撬开一箱,里面赫然是寒光闪闪、淬着幽蓝剧毒的弩箭!再撬开另几箱,则是压得紧密实的茶饼,却散发着与鬼茶、茶蛊菇同源的、令人不安的甜腻气味。
船在风浪中颠簸两日,终于抵达那座地图上未曾标注的孤寂礁岛。岛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唯在岛屿中央,矗立着一座由天然珊瑚礁石垒砌而成的、风格古拙的庙宇。
船员们抬着那些沉重箱笼,鱼贯进入庙中,许久未曾出来。赵令渊悄悄尾随而上,发现庙内神像后方,竟隐藏着一道向下延伸、被海水半淹的幽深暗道!
他毫不犹豫饮下避水茶,潜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暗道初极狭,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无法言喻的瑰丽奇景展现于眼前:海底深处,竟巍然矗立着一座庞大无比、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珊瑚之城!城中可见无数人身鱼尾的鲛人,手持发光的明珠,往来游弋,姿态优雅。那些来自货船的箱笼被运至城中心一座高大的珊瑚祭坛上,几名身着繁复服饰的鲛人祭司,正神情肃穆地将淬毒弩箭逐一浸入祭坛上冒着咕嘟气泡的浓稠绿色茶汤之中。
突然,赵令渊在忙碌的鲛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绝不应出现在此地的熟悉身影——那个在汴京带走了苏砚青的年轻御史!
此刻他已褪去人皮伪装,露出覆盖着细密青鳞的皮肤与耳后翕动的鳃裂,正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与鲛人祭司低声交谈。
“……青铜树既已苏醒,地脉洞开,正是启动‘茶灭计划’的绝佳时机。”年轻鲛人的声音通过水流传来,带着冰冷的杀意,“只要将这些‘魔茶’尽数注入地脉枢纽,饮下汴京之水凡人,皆会成为我族最忠诚的傀儡……届时,陆上江山,尽归我珊瑚宫所有……”
赵令渊听得心惊肉跳,气息稍乱,不慎碰触到身旁一株脆弱的珊瑚枝。细微的断裂声在寂静深海中清晰可闻。
“有人类!”为首的鲛人祭司猛地转头,厉声尖啸,眼中射出骇人凶光!
霎时间,无数鲛人战士手持骨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赵令渊急退,袖中那枚海茶令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烫,并产生一股微弱却明确的牵引之力,指引着他向左后方一条极其隐秘的狭窄通道退去。
他不及细想,循着指引奋力游去。
通道曲折漫长,尽头竟是一间干燥无水、布满古老壁画的石室。壁上刻满了早已失传的原始茶经图文。石室正中,安置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椁,棺中静静躺着一位手捧七彩珊瑚茶盏的鲛人少女,容颜绝美,竟与沐柔有着七分惊人的相似!
就在追兵将至的危急关头,少女颈间一枚贝壳项链突然迸发出璀璨光芒,一道模糊却威严的陆羽虚影被投射在半空之中:“后世有缘人,得见此影像时,可知茶道已危如累卵。珊瑚宫本为茶道起源圣境,然当代鲛人王利欲熏心,欲借茶之力操控人心,荼毒天下。吾不得已,联合守树人,封禁此宫,将其女——心存善念的璃公主封印于此,并以天地灵根所化青铜树镇守地脉,阻其野心……然封印终有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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