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碎片”四字,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赵令渊耳边。
他猛地抓住澜澈湿漉漉的手臂,指尖发力,声音因急切而略显低哑:“你看清楚了?确是星槎之物?何种模样?”
澜澈喘息稍定,眼中惊疑未退,发梢仍滴着水珠,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他压低了嗓音,语速却极快:“绝不会错!那材质非金非木,触手温润如玉,却又隐隐发热,内蕴奇特的能量流转,与我们在昆仑所见星槎残骸一般无二!其上有清晰的断裂纹路,但主体完好,约有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似有烧灼熔融的痕迹,就……就像是被人从某个更大的整体上强行拆解下来一般!”
他略一停顿,努力回忆着水下所见细节,“碎片深深嵌入加固的龙骨之中,周围还用一种奇怪的黑色胶质物密封,触之黏腻腥臭,似乎……似乎是在利用碎片散发出的某种能量,或是以其为……核心?”
利用星槎碎片作为船的核心?
赵令渊心念电转。葛洪所遗星槎本非凡间之物,其碎片蕴含的能量绝非寻常,若被凡人掌握并拙劣模仿,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这就是那乌尾船吃水极深、却又速度奇快的秘密?
以星槎碎片为动力之源?
“还有,”澜澈补充道,语气愈发凝重,“我发现那碎片时,感觉到其能量波动与底舱那些鬼眼茶的阴寒灵蕴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却诡异的……共鸣。就像是两者被某种方式强行耦合在了一起,彼此滋养,又彼此侵蚀。”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显然那感觉极不舒服。
星槎能量与鬼眼茶的邪异灵蕴共鸣?
这绝非自然现象,定是人为!
赵令渊立刻联想到接连失踪的茶船、异常活跃的归墟之眼、以及那个神秘信号中所指的“吞噬者”。
莫非,有人正在尝试一种危险而禁忌的实验——利用星槎碎片放大甚至定向引导鬼眼茶的能量,以此影响甚至……操控归墟之眼?
其目的何在?制造海难,劫掠货物?
或是有着更可怕的图谋?
此事已远超普通走私或海匪劫案,牵涉之广、之深,令人心惊。
那两艘乌尾船,必须严密监控,但其守卫森严,硬闯绝非良策。赵令渊目光扫过夜色中模糊的船影,心中已有计较。
“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他压下心头惊涛,果断下令。
三人借着夜色与岸边堆叠货箱的掩护,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撤离码头。途中险些与一队巡夜的护船武夫撞个正着,亏得澜澈机警,扯住二人衣角,迅速隐入一堆渔网之后,方才避过。那队武夫手提的气死风灯晃过他们藏身之处,脚步声沉重远去,三人屏息良久,待周围彻底安静,才继续潜行返回官舍。
官舍内,灯烛未熄,苏砚青也带回了关于“乌记钱庄”的调查结果。
他脸色兴奋中带着困惑,一见赵令渊便急急道:“东家,这乌记钱庄果然不简单!其账目做得极其干净漂亮,明面上几乎找不到错处,往来清晰,税银十足,简直能当典范。”他咂咂嘴,似在佩服又似在嘲讽,“但我花了些心思,从几个老账房那里旁敲侧击,又核对了近年市舶司的几条暗账,发现近三个月来,有几笔来自京师的巨额资金,通过几家看似毫不相干的皮货商、绸缎庄层层转汇,手法老练,最终都流入了乌记。而接收这些资金的,是一个名为‘海平号’的空壳船行。更巧的是,这个‘海平号’,正是那两艘三桅乌尾船在市舶司登记的名义所有者!”
资金来自京师?
赵令渊立刻想到了宫中那位来历蹊跷、献上奇茶的林美人,以及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
蔡京虽倒,其党羽余孽未清,难道是他们勾结在一起,利用海上通道和邪门茶术,继续兴风作浪?
“可能查到资金的最初源头?”赵令渊问,指尖轻叩桌面。
“对方非常谨慎,几经转手,难以追溯。”苏砚青摇头,面露憾色,“但如此大额资金流动,绝非寻常商贾所能为。而且,乌记钱庄的幕后东家,虽极力隐藏,但我从一些旧档案的蛛丝马迹推断,很可能与泉州那位已故提举王师闵的妻族——莆田林氏有关联。”
王师闵!这个名字再次出现!他在泉州时便多方阻挠赵令渊查案,又与幽冥宗有染,其死后,妻族势力竟渗透到了明州最大的钱庄?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所有线索像无数条溪流,开始汇向同一个深潭——一个以京师某股势力为靠山,以王师闵残余势力及乌记钱庄为财力支撑,利用官船走私鬼眼茶,并可能掌握着星槎碎片、进行危险实验的隐秘网络。
然而,证据仍显零碎。乌尾船不能硬闯,乌记钱庄账目清白,京师源头迷雾重重。赵令渊蹙眉沉思,烛火在他深沉的眸中跳动。
就在此时,那名之前送来弩箭传书的神秘人,再次有了动作。次日清晨,市舶使钱惟演忽然亲自来到官舍,面色尴尬地递上一份拜帖——乌记钱庄的大掌柜,请求拜会巡查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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