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细微的“咔哒”轻响,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昭昭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所有的疲惫和伤痛瞬间被巨大的惊疑取代。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捏住飞燕玉簪的簪身。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如水的月光,她将玉簪凑到眼前,指尖的触感提升到极致。燕子翅膀下方那条细微的缝隙,在月光下几乎难以辨识。她稳住心神,用指甲最薄利的边缘,沿着那条缝隙,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向上撬动。
簪身似乎被一种极其精密的机关锁死,撬动起来异常艰涩。每一次微小的用力都牵扯着右手的剧痛和麻木的右臂,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落。但她不敢停,也不敢用力过猛,生怕损坏了这唯一可能的转机。
时间在无声的角力中流逝。终于,随着一声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啵”声,簪头与簪身连接处,那栩栩如生的飞燕头部,竟被她小心翼翼地撬开了一道不足发丝宽的缝隙!
一股极其陈旧、带着尘埃和淡淡血腥气的味道,瞬间从那道缝隙中弥漫出来!
昭昭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强压下激动,用指甲尖小心地探入那道缝隙,轻轻向外一拨——
“嗒。”
一枚卷得极细、仅有小指长短、颜色深褐、几乎与簪体内部颜色融为一体的东西,从簪头的空心处滑落出来,掉在她摊开的左手掌心!
不是珠宝,不是机关图纸。
那是一截被卷得紧紧实实的、极其陈旧的…布帛?
昭昭颤抖着手指,将那卷深褐色的布帛极其小心地展开。布帛的材质非常特殊,薄如蝉翼,却又异常坚韧,触手冰凉。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极其微小的蝇头小字!字迹是朱砂写就,历经岁月沉淀,色泽已变得暗红深沉,如同凝固的血液!
她凑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极力辨认着那些细如蚊足的字迹。只看了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字迹…她认得!
与林嬷嬷珍藏的那块染血旧帛上,母亲留下的血书字迹…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娟秀,带着一种临危不乱的决绝!
布帛上的内容,如同惊雷,在她脑中轰然炸响:
**吾儿亲启:**
**若汝得见此书,则天意不绝我镇北一脉,亦证汝已至绝境,方得触动此簪机关。此簪乃汝外祖母遗物,藏秘之法,唯我姐妹(注:指太后)知晓。**
**当年王府骤变,非天灾,实乃人祸!大火焚城之夜,非仅仇寇环伺,更有…**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几个字似乎被某种外力强行抹去,只留下一点模糊的暗红痕迹和一道深深的划痕!仿佛写信之人正写到最关键处,突遭变故,情急之下只能匆匆中断!
昭昭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震惊和寒意席卷全身!
母亲留下的!藏在太后所赐祖传玉簪里的绝笔!
证实了王府大火是阴谋!
最关键的信息…被抹去了!“更有”后面是谁?!是皇帝?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势力?还是…?!
“非仅仇寇环伺,更有…” 这残缺的半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钩子,死死勾住了昭昭的心脏!它指向了比表面仇敌更可怕、更隐秘的幕后黑手!
她猛地攥紧这卷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的血书布帛,冰冷的布帛紧贴着掌心伤口的边缘,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让她混乱的头脑异常清醒。
原来如此!
太后与生母是结义姐妹!这玉簪是信物,更是传递绝密信息的容器!
母亲在王府覆灭的生死关头,将这最后的警示藏入簪中,托付给最信任的姐妹(太后)!而太后…显然一直珍藏着它,直到今日,阴差阳错,这承载着血海深仇真相的信物,终于落到了她这个遗孤手中!
巨大的悲恸、愤怒、以及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瞬间压过了身体的虚弱和伤痛。她不再是那个只为求生挣扎的孤女,她是镇北王府的血脉,背负着血海深仇和母亲用生命传递的未竟警示!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右臂那冰蚕絮的阴寒仿佛被这巨大的情绪波动引动,瞬间加剧!同时,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伤口边缘那圈不正常的青灰色似乎蔓延了一丝!
不好!余毒和伤口感染在恶化!
昭昭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冰冷的床板上。她迅速将那卷血书布帛重新卷紧,想要塞回簪中藏好。然而,就在她试图将布帛塞入簪头空心时,指尖却触碰到了簪头内部一个小小的、坚硬的凸起!
那不是布帛的触感!似乎是…镶嵌在簪头内壁的一颗…极其微小的珠子?
情急之下,她无暇细究,迅速将布帛塞回,小心翼翼地将飞燕簪头重新按回原位。又是“咔哒”一声轻响,机关重新锁死。玉簪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刚刚将玉簪紧紧攥回手心,用衣袖掩盖住,殿门外就传来了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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