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百草轩被雷霆查封,胡东家被通缉,王郎中下狱,牵连出的数十名官员或罢黜或查办,一时间朝野肃然,与东南有牵连的势力噤若寒蝉。永宁侯府因举报有功,圣眷更隆,门庭若市,但府内核心几人却无半点松懈,所有人的心都系在千里之外的东南海疆。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带着京中的最新情报和皇帝的密旨,日夜兼程,驰往东南。然而,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海上的风浪更不会因京城的局势而平息。
就在京城尘埃落定后的第五日,一份六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平静不久的朝堂!
军报来自浙直总督府:永宁侯世子萧景珩率水师精锐,奇袭盘踞“鬼哭岛”之悍匪,经过一日一夜血战,终将匪巢一举荡平,歼敌千余,焚毁战船数十艘!然,世子所乘旗舰在追击匪首时,遭敌埋伏火攻,激战中……旗舰倾覆,世子萧景珩……坠海,下落不明!
军报传到永宁侯府时,沈清辞正在书房核对账目。传旨太监那尖细却带着颤音的声音宣读军报时,她手中的狼毫笔“啪嗒”一声掉在宣纸上,浓黑的墨迹迅速晕开,如同她瞬间沉入深渊的心。
“……世子坠海……下落不明……”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眼前猛地一黑,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一旁的春桃和钱妈妈惊呼着上前扶住她。
“清辞!”坐在上首的永宁侯萧远猛地站起,脸色煞白,胡须微颤,但他强自镇定,接过军报的手却青筋暴起。赵氏则是一声哀嚎,直接晕厥过去,府内顿时乱作一团。
“母亲!”沈清辞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挣开搀扶,和钱妈妈一起急救赵氏。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不能乱!侯府现在不能乱!
“公公,军报上……可还说了什么?搜寻可已开始?”沈清辞声音沙哑,却极力保持着平稳,问向传旨太监。
那太监见惯了高门大户听闻噩耗后的哭天抢地,见这位年轻的世子妃如此快便稳住心神,心中暗赞,忙道:“回世子妃,军报上说,水师将士正在事发海域全力搜寻,总督大人也已加派船只人手,定会竭尽全力找到世子爷!”
竭尽全力……下落不明……沈清辞的心不断下沉。茫茫大海,风高浪急,坠海……生还的希望何其渺茫!
“有劳公公。”永宁侯此时已恢复了几分镇定,沉声道,“陛下可还有旨意?”
“陛下闻讯,甚为震怒与关切,已下严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命东南沿海各地衙门全力配合搜寻,并彻查匪首逃脱及埋伏之事!”太监恭敬回道。
送走传旨太监,永宁侯府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悲恸。赵氏被救醒后,哭得撕心裂肺。下人们个个面带悲戚,步履沉重。
永宁侯将自己关在书房,久久没有出来。沈清辞安排钱妈妈照顾好赵氏,自己则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她和萧景珩名义上共同居住的院落。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离去前的气息,书案上还摊着他曾翻看过的《舆地纪胜》,那本勾勒了黑色船帆的书,依旧静静躺在枕边。
沈清辞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向,天空阴沉,仿佛也在为那个惊才绝艳的男子哀悼。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但她很快用力擦去。
不,他不会就这么死了!沈清辞在心中呐喊。他是萧景珩!是那个算无遗策、隐忍十余年、一举扭转乾坤的永宁侯世子!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葬身鱼腹?
这一定又是他的计策!对不对?就像他当初装病一样,坠海失踪,或许是为了麻痹真正的敌人?或许是为了更深入地调查“黑帆”?
可是……万一呢?万一这次不是计策,而是真正的意外呢?海战凶险,火攻之下,旗舰倾覆……沈清辞不敢再想下去。
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攫住了她。京中的智计百出,在这茫茫大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所能做的,竟然只有等待!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传来的好消息。
“小姐……”春桃红着眼圈,端着一碗安神茶进来,“您喝点水吧……”
沈清辞接过茶碗,却没有喝。她沉默良久,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春桃,去请莫先生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无论萧景珩是生是死,她都不能坐以待毙。侯府不能倒,东南的局,她要想办法替他看着!活要见人,死……也要查明真相!
惊涛骇浪之后,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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