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晴离去后,听雨苑陷入一片死寂。
我独自坐在妆台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支金簪依旧静静地躺在丝绒上,烛光在凤凰的羽翼间跳跃,每一道光芒都像是在无声地拷问着我的内心。
「姐姐是聪明人,当知自欺欺人,最为伤己。」
萧知晴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萧衍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畏惧与感激了?
我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萧衍的身影。
那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眉宇间永远凝着化不开的寒霜。他训斥我时的严厉,督促我读书习字时的不近人情,每一个眼神都能让我心惊胆战。
可是,也是他,在我被安平郡主刁难时,不动声色地为我解围;在我「遇袭」后,以雷霆手段清理门户,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在我及笄之日,远在江南却还记得送来这样一份惊世骇俗的礼物。
我伸手,指尖轻轻抚过金簪上冰冷的纹路。这支簪子太过贵重,太过张扬,也太过……意味深长。
凤穿牡丹。
这样的纹样,这样的做工,这样的心意。萧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
我的心乱极了。
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一个本该在剧情中早早退场的恶毒女配。能够活到现在已是侥幸,又怎么敢奢望更多?
另一方面,萧衍的种种举动,又让我忍不住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他待我,确实与旁人不同。这份不同,究竟是因为我是他名义上的妹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揽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担忧。
我这才发现,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原来我竟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我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站起身时,只觉得浑身僵硬,头脑昏沉。这一夜的挣扎与纠结,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
躺在床上,我却依然无法入睡。萧知晴的话语,萧衍的身影,那支金簪的光芒,在我脑海中交替浮现。
我该怎么办?
继续装傻充愣,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妹情深?还是鼓起勇气,直面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
前者让我觉得虚伪,后者却让我恐惧。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我对萧衍产生的这些不该有的念头,若是被人知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不仅会毁了我自己,更会连累整个侯府。
可是,若一直这样逃避下去,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哥哥……」我无意识地喃喃出声,随即被自己的声音惊醒。
我竟然在想着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叫出了这个称呼。
一股热意涌上脸颊,我猛地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这令人羞耻的念头。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心乱如麻。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有些魂不守舍。
处理府中事务时常常走神,与人交谈时也心不在焉。就连夏竹和揽月都看出了我的异常,小心翼翼地不敢多问。
「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林太医来看看?」揽月担忧地问。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确实是累了。心累。
这种内心的挣扎与煎熬,比应付再难缠的客人都要耗费心力。
这日午后,我正在书房核对账目,福伯送来了一封从江南来的家书。
「小姐,是侯爷的信。」福伯将信递给我,脸上带着笑意,「侯爷定是挂念着家里。」
我的手微微一颤,险些打翻桌上的茶杯。
强作镇定地接过信,我让福伯先退下,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凌厉的字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犹豫了许久,我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了信封。
信的内容很简短,依旧是萧衍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
「江南诸事顺利,勿念。
府中事务,尔可酌情处置。
近日天寒,注意添衣。」
没有多余的问候,没有温情的话语,甚至连个落款都没有。
可是就是这样一封简短的信,却让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他说「勿念」,可这封信本身,不就是他也在挂念着京中的证明吗?
他说「尔可酌情处置」,这是对我能力的认可与信任。
他说「注意添衣」,这样简单的关怀,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格外珍贵。
我握着信纸,指尖微微发颤。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萧知晴说的是对的。
我对萧衍,早已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这份认知让我既惶恐,又有一丝释然。
惶恐的是前路未知,释然的是终于不必再自欺欺人。
将信仔细折好,收入怀中,我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凋零的冬景,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心意已明,那么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逃避下去了。
「小姐,」夏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小姐派人送来了一些新制的梅花糕,说是让您尝尝。」
我转过身,脸上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请二小姐的人替我谢谢她,就说我晚些时候亲自去向她道谢。」
夏竹愣了一下,随即欣喜地应道:「是,小姐!」
看着夏竹离去的背影,我轻轻抚了抚怀中的信。
心依然乱,但至少,我不再迷茫。
既然命运将我推到了这个位置,既然萧衍选择了以这样的方式待我,那么我也该勇敢一些,去面对自己的心意,去争取属于自己的未来。
即前方荆棘满布,我也不能再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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