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实质,在年轻的面孔上蔓延。
有人脸色煞白,有人呼吸急促,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然而,在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惧中,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微小的激动和亢奋,也在悄然滋生。
这是最高级别的任务,是与执判官、执行者并肩作战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走上了前台。宿凛来了。
他没有站在高处,而是走到了学员们中间,目光平和地扫过这些年轻而惶恐的脸。
“害怕,是正常的。”宿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第一次面对九级‘异变者’时,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武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记住,基地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不是因为你们不怕,而是因为你们有能力!你们是‘异能人’最锋利的刀,是基地未来的希望。这一次,你们不是旁观者,不是累赘,而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刑渊教官会带领你们,白璃教官会为你们指引方向,陆苍教官会为你们规划战术,云岫医官会确保你们活着回来!”
宿凛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而我们,你们所有的前辈、长官,都会在你们身后!相信自己,相信你们的同伴,相信基地!”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虽然无法完全驱散恐惧,却将那不断蔓延的恐慌遏制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被信任的使命感。
学员们挺直了脊梁,眼神中的慌乱逐渐被坚定取代。
安抚结束后,人群开始有序散去,进行战前准备。
在训练场边缘的阴影里,江墨白沉默的站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季寻墨看到了他,脚步顿了顿,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
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和纪律熏陶,让季寻墨的身姿更加挺拔,面容褪去了不少稚气,线条愈发清晰俊朗,隐隐有了种让人信服的沉稳气质。
他看着江墨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抬起手,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执判官礼。
动作标准,带着风。
礼毕,手放下。
季寻墨看着江墨白那双深灰色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然后,用一种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唤了一声:
“江执判。”
江墨白沉默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鼻尖高度、眉宇间初现峥嵘的少年。
他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却问出了一个直接的问题:
“害怕吗?”
季寻墨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害怕。”
“为什么?”
季寻墨的视线越过江墨白的肩膀,仿佛看到了远方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湖泊,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
“江执判,战争一旦开始,我们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了。”
江墨白沉默的看了他几秒,那双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融化了。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长大了。”
听到这句话,季寻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自信,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他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江执判,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与你,并肩战斗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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