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用一行人抵达江州县城郊时,城楼上的守军亦是严阵以待,紧握刀剑,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向城下射箭。孙贵,作为知州的特使,其声望并非毫无根据,他独自骑马至城门前,向城楼上的守军高声宣告:“城楼上的守军请注意,此乃知州夫人及江州县吴学究的官轿,速速开门迎接。”
骑在白马上的孙贵头顶银盔,身穿银甲,显得特别炫耀、激昂。可即便已认出孙贵就是上次前来敦请吴用的知州信使,小尉迟孙新仍是躲在墙头上的箭垛后说道:“下官江州县百户小尉迟孙新见过知州夫人,……旦请知州夫人莫要见怪,下官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下官本不想将知州夫人与那吴学究一起拒之城外。奈何吴学究的行为实在荒谬,竟将全县子民一起拖入他个人的风流战争中。”
“下官虽不才,但也不愿全县子民为这样的昏官蒙难、蒙羞……”
话说到一半,小尉迟孙新就顿住了。
因为这或许能成为小尉迟孙新拦阻吴用的理由,但却不能成为小尉迟孙新拦阻知州夫人的理由。
见状,匆匆赶回的沈如连忙递上一张字条。看过字条,小尉迟孙新眼中一亮,大声说道:“只要知州夫人颁下旨令,着吴学究在城外御敌。下官便开启城门,跪迎知州夫人请罪。”
听了小尉迟孙新在城头上声明,焦玉玉宛尔一笑,也不下轿,掀开轿帘说道:“吴学究,你听听城上怎么说,你就不回一句吗?”
“……就是,你那风流战争,本就该自己解决。”
石守信原本就是个人小鬼大的主,也不知是谁和他说过吴用的事,这时也从轿内钻出头对吴用扮了个鬼脸。
吴用虽然没觉得什么,跟在一旁骑头小驴的绿云却脸上一窘。因为吴用虽然并未在官营青楼妓院风流,一切却都因绿云而起。一直悄声没息跟在队伍中,只是偶尔与夏雨荷说上两句闲话,绿云这时更往吴用轿后藏了藏。
吴用眉头一挑,走下轿子道:“二公子别跟本县撒泼。什么风流战争?本县若是真卷入什么风流战争,那非得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殿下才有资格。”
看着吴用竟与石守信扯闹起来,众人都有些忍俊不住。可说是这么说,却没一人敢胡乱说话,因为吴用居然又开始拿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说事了。
只有焦玉玉微微蹙了蹙眉,抱住想要跟下轿子的石守信道:“小信,别下去,外面危险,你就跟娘在轿中看着就成了。”
石守信没有下轿,吴用却施施然走到队列前,大声对城墙上喊道:“呔,兀那小尉迟孙新小儿,你我皆是朝廷命官,当知侮言命官是何等罪名,何况你还是当众诬言本县。看你那人面兽心之样,莫不是受了郑关西与孟州忠显校尉贿赂,意图联兵造反不成?”
直接栽了个造反罪名给郑关西和小尉迟孙新,吴用继续骂道:“不然说一千,道一万,何人敢在重庆地面上拦阻知州夫人大轿,还妄图要挟知州夫人谋私取利。此等忤逆的谋反大罪你也做得出来,当是自己想死,也不要误了妻儿、九族。……”
突然被吴用一闷棍打下来,小尉迟孙新差点晕过去,根本不知吴用怎会猜出此事与郑关西有关。
无凭无据,小尉迟孙新不怕吴用污自己谋反,但却怕郑关西追究自己泄密之罪,当即在城头上喊道:“住口,下官为人堂堂正正,你一介文官学究,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等武官。何况你还胡乱攀污郑关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小尉迟孙新已将郑关西搬出,其他兵丁也将手中武器握紧了。
固然他们平日感受不到郑关西太多好处,但腰包里多了五两银子,又有小尉迟孙新和郑关西撑腰,兵丁们的胆气也很足。
吴用却狠狠一啐道:“呸,……兀那小尉迟孙新狗贼,你真以为自己有多英明果敢吗?就凭你那歹样,也敢将本县拦阻在城外?不是郑关西那刁民许了你们好处,你们又怎敢背叛朝廷?若你们真有此胆,别说一介小小百户,大将军都做得了。”
“……,……”
刹那间,城楼之上陷入了一片寂静。吴用的话语含义模糊,难以判断其是在褒扬还是在贬损。或许,这种隐晦的批评方式,常人难以轻易表现出愤怒。
愣神片刻后,小尉迟孙新不愿士兵们继续陷入迟疑,他高声喝止:“住口!无论你如何信口开河,都无法掩盖你煽动叛乱的罪责。”
“荒谬!我能够撰写出《古今贤文》这般华美的篇章,岂是你们这些卑微之人可以诋毁的?”
“兀那城墙上兵丁听着,你们自己都在心中念念什么是‘满招损,谦受益。知过必改,闻过则喜。。’……,只要你们现在斩杀了小尉迟孙新小儿,本县还可念你们全是被其胁迫,赦去你们的造反死罪。不若如此,你们便等着与那小尉迟孙新一起被诛九族吧!”
五两银子或许能让这些兵丁过上半年好日子,但《古今贤文》却不仅给了这些兵丁毕生希望,也等于给了这些兵丁的家人、孩子毕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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