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姨太的事在城里闹得满城风雨。
林晚晴本以为,总算能换来几日清净,未曾想,更大的麻烦在第二天清晨便踹开了门。
这次来的,不是大帅府的兵。
而是一个西装笔挺,头发用发油梳得锃亮,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
他的下巴抬得很高,几乎是用鼻孔在看人。
“这里,就是济世堂?”
小桃正在院中晾晒新收的草药,闻声抬起头:
“对,您是来看诊,还是来抓药?”
“看诊?”男人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No,我是来踢馆的。”
一句话,让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停滞了。
正在屋里写药方的林晚晴走了出来,纤细的手指间还夹着狼毫笔。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男人,西装、油头、烫金名片。
“踢馆?”她眉梢轻轻一挑,“敢问先生是哪位?”
“省城仁济医院,外科主任,威廉医学院毕业,吴明。”
男人趾高气扬地递出名片。
顾长风从药房里走出,身上还萦绕着清淡的药草香气。
他接过名片,视线只停留了一瞬,便将那张纸片递了回去。
“讨教不敢当。”他的声音平淡无波,“有事直说。”
吴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讥讽的光。
“顾大夫,听说你最擅长的,是针灸?”
“略懂。”
“略懂?”吴明像是被这两个字逗乐了,笑声愈发张扬,“那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他声调陡然拔高,环视着院里渐渐聚拢的病人。
“中医针灸,对上我们西医的外科手术!让全省城的百姓都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你们老祖宗那些糊弄人的玩意儿管用,还是我们西方的科学更靠谱!”
院子里围观的病人们瞬间被点燃了怒火。
“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顾大夫的医术是我们亲眼见证的,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晚晴双眼微眯。
她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吴主任,”她忽然开口,
“您这番话,是代表您个人,还是代表仁济医院?”
“当然是代表医院!”吴明挺直了胸膛,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院长早就说了,中医就是封建糟粕,是巫术,早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省城要进步,要文明,就必须全面学习西方!”
顾长风的眼神冷了下来。
林晚晴却忽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又灿烂。
“行啊,比就比。”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吴明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要全程直播。”
吴明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直播?好!太好了!正好让全省城的人都亲眼见证,你们所谓的中医,是怎么被现代科学碾得粉碎的!”
“那就明天下午,德福茶楼,不见不散。”
林晚晴说完,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屋。
顾长风跟了进去,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你疯了?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圈套。”
“我知道。”林晚晴在桌边坐下,白皙的手指在梨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她抬起头,眸光闪烁。
“但这个局,我们非接不可。”
“为什么?”
“因为他们算准了你不敢应战。”
林晚晴一字一句道,
“你不应,坐实了中医心虚,怕了西医。你应了,他们必然准备了见不得光的后手。”
“无论如何,这一战,我们都必须打。”
“而且,必须赢得漂亮。”
顾长风沉默了。
良久,他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林晚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自然而然地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放心,有我。”
(2)
第二天下午,德福茶楼三楼被围得水泄不通,连楼下的街道都站满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市民。
林晚晴早早架好了直播设备,镜头稳稳地对准了茶楼中央临时搭起的高台。
台上泾渭分明。
左边,是一张古朴的诊台,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针灸包。
右边,则是一整套锃亮的西式手术器械。
吴明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西医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
“各位父老乡亲!”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传遍全场,
“今天这场比试,不是我吴某人要为难顾大夫,而是为了我们省城所有人的健康着想!”
“中医那套阴阳五行、经络穴位,说得玄之又玄,其实是什么?是骗术!真正能救死扶伤的,只有科学!只有西医!”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愤怒的嘘声。
一个壮汉吼道:“放你娘的屁!我爹的腿就是顾大夫用针给扎好的,西医只会让人锯腿!”
“就是!西医就知道开刀剖肚子,吓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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