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市的天际线吞没。沈砚之书房里的灯光亮至深夜,压抑的谈话声透过门缝,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林微心头。她躺在床上,睁着眼,毫无睡意。口袋里的那枚硬币被捂得温热,那层微弱的守护壁垒,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薄而脆弱,却固执地存在着。
沈砚之最终决定,要去那个公海的游艇会。
韩东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才搞到两张以东南亚某小商会代表身份登船的邀请函。计划风险极高,无异于孤身闯虎穴。沈砚之坚持只带韩东和另外两名最顶尖、最可靠的保镖同行,其余人手全部留下,核心任务只有一个——确保林微的绝对安全。
「太危险了……」这个念头反复碾过林微的脑海。她想起新闻里那些关于公海法外之地的报道,想起赵坤狗急跳墙的疯狂,想起那个神秘的颂帕家族。每一个因素都预示着此行危机四伏。
第二天清晨,沈砚之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少了平日里的商界精英感,多了几分不易接近的冷峻。林微站在客厅里,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定要去吗?」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颤。
沈砚之走到她面前,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没有回避其中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决断。「这是一个机会,微微。赵坤把谈判地点选在公海,是为了方便进行见不得光的交易,但也意味着他放松了警惕。U盘里的证据,可能是唯一能快速、彻底扳倒他的东西。拖下去,变数更多,他造成的破坏也会更大。」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一丝凉意。「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平安回来。韩东做了周密的计划,我们不是去硬拼,是智取。」
林微知道,一旦他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所有不安,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一直温养着守护能量的硬币,塞进他的掌心。「这个……你带着。」
沈砚之低头看着那枚普通的一元硬币,有些不解。
「我……我用那种能量‘养’过它。」林微解释得有些笨拙,脸颊微热,「虽然很微弱,但……也许,也许能带来一点点好运。你贴身放好。」她无法解释这微薄的能量是否能真的起到作用,这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寄托,一个护身符。
沈砚之看着她又认真又窘迫的样子,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握紧硬币,感受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温润感,并非物理上的温度,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抚慰。他郑重地将硬币放进贴身的口袋,点了点头:「好,我带着。谢谢。」
这时,韩东带着两名神情精干、气息内敛的保镖走了进来。「沈总,车准备好了,码头那边也安排妥了。」
沈砚之最后看了林微一眼,眼神复杂,包含了叮嘱、安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记住我的话,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有任何事情,立刻联系留守的安保队长。」
「嗯。」林微重重点头,目送着他和韩东等人转身离开。公寓厚重的门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将两个世界隔绝开来。
偌大的公寓瞬间变得空荡而寂静。林微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无声地滑入清晨的车流,消失不见。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和担忧将她包裹。
她不是那种甘于被保护在温室里的性格。过去的经历让她习惯了独立和面对。此刻这种无能为力的等待,让她倍感煎熬。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林微转身回到客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沈砚之在前方冒险,我在后方,至少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她首先检查了公寓的安保系统。沈砚之留下的安保队长姓陈,是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人。林微与他沟通后,确认公寓内外至少有六名专业保镖二十四小时轮岗,监控系统无死角,出入口都已加固,防御级别很高。
但这并不能让她完全安心。赵坤既然能用出给护肤品投毒、雇佣黑客、散布谣言这些手段,说明他行事毫无底线。他会用什么方式来攻击这个“后方”?
林微回到客房,再次尝试进入药庐空间。意识沉入那片混沌,中央的小苗依旧黯淡,周围的守护壁垒也薄如蝉翼。她集中精神,不再仅仅满足于维持壁垒的存在,而是像昨晚那样,试图去“沟通”和“引导”。
她回忆着沈砚之离开时坚毅的背影,回忆着赵坤那恶毒的手段,强烈的保护欲和对抗意识在她心中升腾。她将这股意念聚焦在那层壁垒上,想象着它不是一面被动的盾牌,而是一张可以感应危险的“网”,或者是一面可以反弹恶意的“镜”。
精神力的消耗巨大,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额头。那种微弱的波动感又一次出现,这一次,似乎清晰了一点点。她仿佛能“感觉”到那层壁垒的能量结构在她的意念驱使下,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的、趋向于“活性”的变化,但距离真正的形态改变,还差得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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