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并未让林砚慌乱失措,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那股属于顶尖投行精英的冷静与算计。对手的牌面已然掀开部分,胡员外明面上的商业围剿,以及吴先生那隐藏在迷雾中的阴影,他需要一一拆解,甚至反客为主。
书房内,灯火通明。林砚面前铺着几张白纸,一张罗列着胡员外近期所有商业动作及其可能的目的;一张梳理着“听风阁”传回的关于吴先生及其关联势力的零碎信息;最后一张,则是他对自己手中所有筹码和潜在风险的评估。
那架红木算盘就放在手边,他并未拨动,但脑中已然如同有无数算珠在飞速碰撞、计算。
首先,是胡员外的商业战。
“‘惠民号’遭地痞骚扰,意在毁我根基信誉;‘锦绣阁’等模仿者低价竞争,意在耗我资金,乱我市场。”林砚在白纸上写下“扰根”、“耗资”四个字,笔尖顿了顿。
“赵叔,”他唤来赵铁鹰,“‘惠民号’那边,增派护卫,明暗结合。明处,请府衙相熟的差役多关照;暗处,让我们的人混在顾客中,一旦发现滋事者,不必当场冲突,摸清其来历落脚点,报予我知道。”
他不想与地痞无休止地纠缠,要打,就要打到幕后指使的痛处。
“至于‘锦绣阁’的低价竞争……”林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们不是喜欢模仿,喜欢低价吗?那就让他们模仿个够。”
他铺开新的纸张,迅速画出了几款极其繁复华丽、用料奢靡、几乎不计成本的女子礼服图样,细节之处极尽巧思,却又故意在几个关键衔接处留下了看似合理、实则极易出问题的设计。
“将这几份图样,通过‘可靠’的渠道,‘无意中’泄露给‘锦绣阁’的裁缝。告诉他们,这是‘云锦苑’下一季压轴的‘镇店之宝’。”林砚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胡员外求快求像,必然催促他们依样仿制。如此复杂奢华的礼服,用料极费,工时极长,一旦投入制作,便会大量占用他们的资金和产能。而那几个设计缺陷,会在穿着或洗涤后逐渐暴露,届时……哼。”
他要让胡员外吞下这枚看似美味、实则暗藏毒刺的诱饵!用虚假的“高端新品”,引对方进行错误的大规模投入,最终因质量和资金问题反噬自身!
“另外,”林砚补充道,“让我们合作的绸布商,暗中提高对‘锦绣阁’及其关联店铺的供货价,幅度控制在两成以内,分批进行,做得自然些。”他要从供应链上,进一步挤压对方的利润空间。
接着,是更危险的吴先生。
此人神出鬼没,背景莫测,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试探。
“赵叔,让我们在码头的人,放出风声。”林砚沉吟道,“就说,近日有京城来的贵客,对杭州府的海外奇珍颇感兴趣,尤其询问一种清澈烈酒和一种……海外香料的消息,出手极为阔绰。”
他要打草惊蛇!用“玉冰烧”和阿芙蓉作为鱼饵,试探吴先生的反应。若吴先生对此消息有反应,甚至主动接触那“京城贵客”(自然是“听风阁”伪装),便能确认其图谋,甚至可能顺藤摸瓜。
同时,他再次提笔给苏婉清写信。这次,他并未提及自身困境,而是以请教的口吻,询问其祖父苏修文,对近年来东南沿海海贸、尤其是某些海外番商与地方势力过往从密的看法,并隐晦提及,似乎有京城势力对此表示关注。他希望通过苏修文的渠道,从更高层面了解可能存在的动向和风险。
最后,是自身的安全与根基。
商业与暗处的斗争再激烈,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林砚加大了在府学修业的投入。他深知,功名不仅是护身符,更是通往更高舞台的阶梯。他将更多时间用于研读经史子集,与张文远等良师益友探讨学问,精进文章。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分析朝廷邸报(通过苏家渠道)和各地官员奏疏(通过陈望之等关系),了解国家大政方针和时局动向,为自己的策论积累素材,也为未来的仕途铺垫人脉。
对于“玉冰烧”的生产,他更加谨慎。旧库房的密室工坊运作愈发隐蔽,产量严格控制,只维持对苏家等少数核心客户的稳定供应,绝不扩张。他将更多的利润和精力,投入到“惠民号”和“云锦苑”的模式优化与稳健扩张上。这两者,一个扎根民生,一个服务高端,是他目前最稳定、也最不易被轻易摧毁的根基。
几天后,林砚的谋划开始陆续产生效果。
“惠民号”城南分店在加强了护卫和与官差的联动后,地痞骚扰明显减少,客流逐渐恢复。
而那几份精心设计的“问题图样”果然被“锦绣阁”如获至宝地“窃取”。不久,胡员外便投入重金,大量采购名贵丝绸,催促绣娘日夜赶工仿制。消息传来,林砚只是淡淡一笑。
更让他警惕的是,关于“京城贵客”打听海外奇珍的风声放出后,“听风阁”回报,确实有几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探查此事,其中一股,行事风格与吴先生的人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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