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王座的渡鸦在铅灰色的黎明抵达龙石岛,漆黑的羽毛沾着君临的湿气。它带来的羊皮卷轴沉重得不像纸张,更像是熔铸的判决。杰赫里斯国王的字迹因年老而颤抖,意识却淬炼得如同瓦雷利亚钢。
“王子韦赛里斯·坦格利安,一意孤行挑战瓦兰提斯,危机由你而起当由你终结,全权处置善后事宜。”
韦赛里斯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抠破卷轴边缘那冰冷的坦格利安标志的蜡封。
全权处置?试炼?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这哪里是信任,分明是铁王座将他独自一人推上了风暴呼啸的断头台!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海面,那两条庞大的成年巨龙正贴着远方的海平线缓缓巡弋。
它们的存在无声无息,却像冰冷的绞索套在每个人的脖子上。无形的威压钻进龙石岛的每一块石头缝隙,让守卫挺直的脊背渗出冷汗,让试图私下串联的贵族们在阴影里交换眼神时,声音压得如同耳语。
王储之位?韦赛里斯紫罗兰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屈辱的火焰。
他的父亲贝尔隆曾是王储,在父亲贝尔隆死在了瓦兰提斯人的血魔法暗算之后,他应该理所当然继承父亲的王储之位并在未来继承铁王座!
但是瓦兰提斯的意外崛起打断了这一切,甚至就连英明一世的祖父“人瑞王”杰赫里斯都被俘虏,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懦弱无能,面对瓦兰提斯患上了“软骨病”。
如今却要自己这位“准王储”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瓦兰提斯面对坦格利安最大的敌人,国王祖父的“恩赐”带着冷酷和血腥,让他更加迫不及待想要掌握权力。
……
夏日之海与狭海的交界处,一艘名为“龙息号”战舰桅杆顶端,一面巨大的紫色旗帜迎风招展,高等瓦雷利亚语绣着一个狰狞的三色三首巨龙旗帜。
这艘属于瓦雷利亚自由王国海军的旗舰,像一头磨砺爪牙的钢铁海兽,稳稳锚定在海洋之上,现在正处于石阶列岛最北端的血石岛西北方深水区。
它的周围,数十艘悬挂着三色三首巨龙旗帜的战船如同饥饿的鲨群,在深蓝的海面上划出森寒的轨迹。
龙石岛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城堡的过道里,侍从的脚步变得急促而慌乱。酒窖里储存的陈年多恩红酒被一桶桶搬出,不再是宴饮,而是为了麻痹恐惧。
一些封地靠近潮头岛的骑士和学士,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他们的身影在黄昏时悄然出现在远离黑堡主塔的偏僻塔楼,与戴着兜帽、自称“海马之友”的信使低声交谈。戴蒙·坦格利安的名字,在这些私密的耳语中,从昔日的“王子胞弟”变成了“唯一的希望”。
潮头岛,风吟塔的密室。海风被厚重的石墙隔绝在外,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噼啪声和阴谋的低语。
戴蒙褪去了往日的讥诮,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像一块未被雕琢的龙石。
“寻找潘托斯总督的私生子,那个叫‘八爪鱼’的里斯海盗头子。”戴蒙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毒蛇游过沙砾。
“他父亲被总督当替罪羊送去了瓦兰提斯喂龙,他恨透了他父亲,更恨透了所有让潘托斯蒙羞的人。找到他并告诉他,韦赛里斯一旦离开龙石岛,他的船队…就是石阶列岛的海风,来去无踪。”
他对面阴影里的身影微微欠身,无声地接受指令。
当戴蒙出现在龙石岛那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的御前会议上时,他又换上了那副忧心忡忡、顾全大局的面孔。灯光映照着他英俊却深藏不露的脸庞。
“哥哥,帝蒙斯的要求是屈辱,但比起整个维斯特洛陷入战火,一时的低头并非不可接受。我建议派出最隆重的使团,携带重礼,或许能软化帝蒙斯的态度?言辞务必谦卑恳切,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他的声音充满真诚的焦虑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贵族们。
韦赛里斯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是想要确认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可是最终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会议最终在争吵和绝望中结束,决定起草一份措辞尽可能“谦恭”的文书。然而,当负责抄写正式文书的学士颤抖着将墨迹未干的羊皮纸交给戴蒙“过目”时,一支蘸着特殊墨水的细笔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在“致以瓦雷利亚自由王国至高龙王帝蒙斯陛下最诚挚的问候”一行字下方,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小、如同尘粒的古老瓦雷利亚语字符。
这个字符的意思是——“懦夫”。
龙石岛城堡顶层的房间里,韦赛里斯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
去瓦兰提斯?还是踏上“龙息”号?那和将头颅伸进龙口有何区别?
帝蒙斯绝不会放过羞辱乃至毁灭坦格利安继承人的机会。
拒绝?那么一场不对称的战争将由他亲手点燃,烧毁整个维斯特洛,而他的名字将永远与“灾祸”和“懦夫”联系在一起。
首相奥托·海塔尔爵士,那瘦长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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