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半夏面露羡慕：“那可不是，人家的日子过得可真好，节日特供票说拿就拿。还嫌弃我们供销社的衣服不好，要去百货商店买。”
他们家日子也算过得不错了，一个军人一个售货员，还经常能走后门拿到稀罕的东西，但也没有蒋秀芳那般阔绰。
奚棠若有所思，这年头钱倒是好说，毕竟是四九城，工资高的人多的是，可票据就难得了，每个人都是有定量的。就拿她们家来说，三个人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两百了，但发下来的票还是那些。要是不去黑市的话，光有钱都没什么用，根本花不出去。
后面还有一大群人在排队，两人也不好多聊，匆忙说了两句就离开了供销社。
回到院里，进门就听见蒋秀芳的炫耀声。
“妈，这可是从沪市运过来的毛衣，纯羊毛的，只有百货商店才有的卖，就我们巷子口那个供销社，看都看不到这么好的衣服。还有这个，茅台和中华牌的烟，我孝敬给爸的！大哥，这是给你的，最新款的英雄牌钢笔和墨水........”
不少邻居都上前围观了，随着蒋秀芳把带来的好东西一件件取出来，人群里不时发出惊呼声。
“这毛衣我在百货商店看过，我让售货员拿下来看一看。谁知道那个售货员傲得很，翻着白眼说不买就不能碰！”
“那得多少钱啊？”
“顶上咱们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不过人家的衣服也值这个价，这大红色可真正啊，新娘子的嫁衣都比不上。”
男人们则更关注烟和酒。
“老蒋，这可真是好东西啊，有钱都买不到，光烟票和旧票就老稀罕了。”
“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会养孩子，养出来的闺女比别人家的小子还能耐，不愧是书香门第！”
“就是，老蒋，你也指导一下我们怎么教孩子。”
........
蒋大爷和高大娘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和良好的家庭教养，别看现在都说什么打倒臭老九，但是有文化总是比没文化受欢迎的。卫淑花也·是看上蒋家这点才嫁过来的。
此时听着众人在耳边的夸赞，夫妻俩都有点飘飘然，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蒋秀芳也享受着这一刻，她扫了一眼没看到卫淑花，反而看到她和李老太凑在一起洗菜，心下不满。
她把一块肉扔到卫淑花面前：“嫂子，正好你准备做饭呢，把这块肉炖了吧，今天是除夕夜，我们一家子也加加餐。记得多放点大料，这肉啊，就得放够了料，炖得烂烂的才好吃。”
前几天娘家吵架的事情蒋秀芳也知道了，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没少花钱买东西砸给卫淑花，目的就为了告诉大家，她们家孩子没有白吃白喝，卫淑花原本挺生气的，不想干了，被李老太劝住了，自己和孩子能得实惠，没必要死抠着面子不放。
因此卫淑花也不生气，直接把肉接过来应了声好。她这个样子，反而让蒋秀芳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憋得慌，张嘴还想嘲想嘲讽两句。
高大娘害怕女儿和儿媳妇大过年的在外面吵起来丢人，赶紧出声：“秀芳，你过来一下，别打扰你嫂子干活。”
她扭头对着邻居们微笑：“各位邻居言重了，我们就是普通人家，哪谈得上书香门第。孩子们能长这么大，都是他们自己争气，我们做长辈的也没操多少心。”
蒋大爷端起搪瓷缸子抿了口茶，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养孩子嘛，关键是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仁义礼智信这些不能丢。我们做长辈的，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求他们堂堂正正做人，不惹是生非就够了。”
朱大爷特别捧场：“话是这么说，但能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可不是件容易事。你看秀芳现在多有出息，归根结底还是家里教得好。”
一时之间，四合院里夸赞声不断。
蒋秀芳自从守寡以后，在街坊邻居里的名声都差到了极点。她手里捏着赔偿，每个月有烈士补助和工资，自己天天打扮的光鲜亮丽，穿着布拉吉毛呢大衣，却把三个孩子饿得到处去捡菜叶子吃。邻居们看孩子可怜给点吃的还被骂，还是蒋家老两口心疼外孙经常接过来，三个孩子才有一顿饱饭吃。
蒋家老两口是这个年代里极其罕见的没有重男轻女的父母，对一双儿女都是一视同仁。蒋俊辉也不是一个会对妹妹吸血的耀祖，对妹妹以及三个外甥都是疼爱有加。如果他们对蒋秀芳的好不是建立在卫淑花的牺牲与付出之上的话那就更好了。
奚棠原本对蒋家一家人的印象很不错的，觉得他们是院里难得的会讲道理的人家，但自从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卫淑花以后，滤镜直接就碎了。
夸赞蒋秀芳的人多，嫉妒她的人也不少，比如说叶月娥。她和蒋秀芳都是小寡妇，年龄相当，一样生了三个孩子。以前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比蒋秀芳要好，一样有着生活作风不好的名声，但她让孩子吃饱穿暖了。
她不怀好意地开口：“秀芳啊，这么多好东西，就连唐主任他们家都没有，你就是宣传部的一个小干事，哪里弄到的？”
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细声细气地找补：“我不是说这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就是有点好奇。秀芳你也知道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如果有什么门路的话，也教教我。”
其他人的眼睛也亮了，一起追问。
“何旺家的说的对，秀芳你要是真有门路可不能藏着掖着，和大家伙说一下呗。”
“就是，做人可不能自私，得大方一点。”
“秀芳，咱们可是老邻居了，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长辈。”
蒋秀芳嘴角翘起，得意说道：“不是我藏私，而是告诉大家也没用，这些东西都是我新认识的对象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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