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棠和邱学军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所里，刚看到段凯旋，奚棠就迫不及待开口：“师父，孙家的情况太不正常了，李秀莲的死绝对有问题！”
“你俩别急，坐下慢慢说。”段凯旋给两人各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
奚棠也渴了，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口。
段凯旋翻开笔记本：“说说吧，怎么个异常法？”
“首先，丧事办得太急了，要不是李家人去的快，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要把人给埋了。而且院子收拾得过分干净，刚办完丧事，李秀莲生前用的东西都不见了，完全不像刚办过丧事的样子，很像是刻意在销毁痕迹。其次，孙家人对李秀莲的死因非常统一，一口咬定是‘生不出孩子想不开’，但问起细节就支支吾吾，提到李秀莲时眼神都是躲闪的，明显在隐瞒什么。还有，孙书记坚持要跟着我们走访，村民见了他根本不敢说实话，问就说孙勇是个疼媳妇的老实人，两口子感情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到后面孙书记还试图用现金和物资贿赂我们，想让我们别再追查，这背后肯定藏着猫腻……”奚棠飞快地梳理着自己发现的疑点。
邱学军跟着补充：“李家人说发现李秀莲身上有淤青，孙家人的说法是俩口子吵架了，李秀莲不小心撞到门框磕到的。但我们问了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李秀莲身上的淤青不止一处，而且分散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不可能是门框撞出来的。”
段凯旋神色凝重：“除了这些疑点，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个更一个可疑的点，孙书记的儿子是个傻子，他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喊着要漂亮媳妇生儿子，孙书记的妻子钱大芬还口误说希望李秀莲生孩子以后照看傻子，我觉得这点非常可疑。”奚棠的语气严肃。
段凯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让李秀莲跟傻子生孩子？”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奚棠点头，“李秀莲结婚才两年，虽说有点妇科上的小问题，可对怀孕生子的影响并不大。但孙家的反应却像天塌了一样，闹着要把不能生孩子的罪名按死在李秀莲的身上。所以我怀疑，真正不能生孩子的人恐怕是孙勇，而孙家人的目的很可能是想让孙书记的傻儿子和李秀莲生儿子继承香火。如果李秀莲不愿意，甚至反抗，就很可能遭遇不测。”
这样的新闻在后世并不罕见，产生怀疑之后，奚棠的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段凯旋猛地坐直身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完全变了！你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奚棠摇头，然后立刻提出自己想好的方案，“师父，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医院入手。如果他们真的逼李秀莲跟傻子生孩子，要么是孙勇无法生育，要么是傻子有特殊情况。东风公社的卫生院很简陋，也没有什么设备，他们很有可能在市里的医院进行检查，我建议调取孙勇和孙书记傻儿子的检查记录，说不定能找到关键线索。”
邱学军也连忙附和：“没错，按孙勇的说法，李秀莲会喝农药是因为他们聊天的时候提到了生孩子的事开始争吵，她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案子的关键点应该就在这里。”
段凯旋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好！就按你说的来！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市里各个医院进行调查，务必拿到相关的就诊记录。”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孙勇无精症，不具备生育能力，而傻子孙瑞的生育能力正常。
负责给孙瑞进行检查医生对他印象很深刻：“当时是他母亲还有奶奶着病人过来检查的，知道结果后她们很高兴，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让病人生孩子。我们提醒过，说病人是先天性智力有问题，如果生孩子的话有极大可能会遗传。病人奶奶不死心，问我们有没有办法，是不是找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和病人生孩子的话，是不是就有可能生下正常的孩子。我们解释了很久，但病人家属好像没听进去。”
医生一边说一边摇头，脸上都是无奈。
奚棠和邱学军对视一眼，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李秀莲显然很符合孙家人生孙子的要求，年轻漂亮，学习成绩也好，要不是高考停了，按她的成绩考大学问题不大。哪怕没有了大学，她也靠自己的能力考上了纺织厂的工作。
孙家几人很快就被“请”到了派出所。
但面对公安的审讯，几人仗着李秀莲已经火化了，没有证据，咬死了她就是喝农药自杀的。面对公安从医院得到的检查结果，孙家人只承认了他们欺骗了李秀莲的事实，其他全部都否认了。
特别是孙老太，仗着自己年纪大了，问什么都不说，问多了就捂着胸口喊不舒服，要出人命了，明显有人教过她怎么应付公安。
孙书记也不是吃素的，刚把人抓进来没多久，就有人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周所长的办公室。
奚棠他们这边的进度也很快，在公安的耐心询问下，孙瑞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含糊说道：“奶说让秀莲姐给我当媳妇，让我和她睡觉 ，生儿子，嘿嘿。”
孙书记听到儿子的话后，跳起来反驳：“他就是个傻子，脑子不清楚！随便乱说的！” 没有其他佐证，傻子的话确实难以作为直接证据，案件瞬间陷入僵局。
好在负责带人重新去孙家村进行走访的王胜利和邱学军很快就传回了好消息，没有孙书记在一边威胁，有些村民偷偷提供了线索。在李秀莲出事的当天，他们听见了孙勇家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包括了钱大芬、孙老太和孙瑞在哪。
“我听见傻子一直在那里喊着要和秀莲生孩子。”和孙家离得最近的邻居说道。
一个村民附和着：“对，孙家那个傻儿子在喊‘生儿子’‘秀莲姐是我媳妇’，声音特别大，吵得我家娃都醒了。”
“我也听见了，秀莲一直在哭，还说什么‘我不答应’‘你们别逼我’。”另外一个村民跟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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