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行了一段,在一处背阴的山坡下,她找到了林栖所说的硝土区。那是一片颜色明显泛白、带着些许刺激性气味的土壤区域。她小心地挖取了一些样品,用树叶包好放入皮囊。同时,她也在附近发现了零星的盐肤木,但长势都不太好,果实干瘪。她还是收集了一些树皮和残存的果实。
此行的主要目标之一已经达成。她不敢久留,决定向更外围探索,试图获取关于那伙人,或者更大范围流民动向的信息。
她选择了一条能够迂回靠近之前他们遭遇断箭那片区域的山脊线。攀爬的过程十分消耗体力,烈日炙烤着山石,热浪滚滚。当她终于抵达山脊,借着一块巨石的掩护向下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下方原本林木茂密的山谷,此刻竟出现了一大片被焚烧过的焦黑痕迹,如同大地上一块丑陋的伤疤。几处残垣断壁依稀可辨,那似乎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小村落,但显然近期被人再次“光顾”过,而且手段激烈。焦土之上,看不到任何活物,只有死寂。
是那伙“狼”干的吗?他们焚烧这里是为了什么?清出视野?还是单纯的破坏?
沈云疏的心沉了下去。这伙人的破坏力和危险性,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大。
她不敢下山,沿着山脊继续小心移动,试图找到更多线索。在一个视野开阔的拐角处,她猛地蹲下身,屏住了呼吸。
下方不远处,靠近一条几乎完全干涸的河床旁,竟然有十几顶用破烂布幔、树枝和兽皮勉强搭起来的窝棚,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临时性的流民聚落!聚落里有人影晃动,数量不少,看上去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他们似乎是在河床底部挖掘着什么,可能是在寻找深层水源。
这个发现让沈云疏既警惕又意外。警惕的是,这里距离他们的地下洞穴并不算非常遥远,存在暴露的风险。意外的是,这伙流民看起来状态极差,似乎并非那伙携带铁器的武装人员,更像是和他们之前一样,挣扎求生的普通逃荒者。
她仔细观察着,试图从中获取更多信息。她注意到,这些流民似乎以家庭为单位聚集,彼此间很少有交流,眼神麻木。他们挖掘河床的效率很低,工具也十分简陋。聚落外围没有任何像样的防御工事。
就在她准备悄悄退走时,聚落边缘一阵小小的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一个瘦弱的男子似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旁边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无助地哭喊着,而周围的人大多只是冷漠地看着,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怀中可能藏着的、少得可怜的食物。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老者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晕倒的男子,叹了口气,对那妇人摇了摇头。他站起身,对着聚落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声音隐约传来,带着浓重的绝望:“……没办法了……各安天命吧……南边,听说有寨子收人,但过不去啊……王把头的人守着路,要买路钱,我们哪还有东西给他们……”
王把头!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沈云疏耳边炸响!那个在“活命滩”集市上贪婪残忍的地头蛇,他竟然还在活动,而且势力似乎扩张了,控制了南下的要道?
这个消息至关重要!它不仅证实了南下的路线被阻,更指明了当前最大的、有明确指向的人祸威胁!
同时,“南边有寨子收人”这个消息,虽然渺茫,但也算是一丝希望的火花,尽管这希望被王把头牢牢扼住了咽喉。
沈云疏压下心中的震动,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返回。她记下了这个流民聚落的大致位置和状况,以及关于王把头和南方寨子的信息,开始小心翼翼地沿原路撤退。
返回的路程似乎更加漫长。她心中装着沉甸甸的情报,既有危机,也有那一丝微弱得可怜的线索。周砚……他如果还活着,会在哪里?他会知道王把头控制了南下道路吗?他会尝试强行突破,还是……另寻他路?
就在她距离与林栖约定的汇合点还有不到一里地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侧前方一处茂密的荆棘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她心中一凛,立刻隐藏好身形,仔细观察。
那反光物半埋在落叶和泥土中,只露出一小截。她耐心等待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动静后,才小心地靠拢过去。
她用一根树枝轻轻拨开荆棘和落叶,那反光物的全貌显露出来——那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已经被泥土腐蚀得有些模糊的金属牌!她将其捡起,擦掉上面的泥土,心脏猛地一跳!
金属牌质地似乎是黄铜,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大部分已经难以辨认,但其中一个清晰的、略显熟悉的徽记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个抽象的、环绕着柳叶的盾形标记!
周砚!这是周砚以前所在镖局的标记!她曾在他随身携带的、一个旧水囊的搭扣上见过类似的图案!虽然这块牌子更旧,磨损严重,但这标记她绝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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