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疏没有放松对李老四的观察,但她遵循“付出才有回报”的原则,只要他安分做事,便给予相应的待遇。这种清晰明确的规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凝聚力和管理手段。
傍晚,周砚结束了对少年们的训练,走到正在整理草药晾晒架的赵叶身边。少女正仔细地将采集来的接骨草、石指甲等草药铺开,动作轻柔而专注。
“赵叶姑娘,”周砚开口,声音比平日温和些许,“多谢。”
赵叶闻声抬头,看到是周砚,脸上微微一红,连忙摆手:“周大哥快别这么说,我能做的很少,都是林大哥和云疏姐他们……”
“若非你识得接骨之法,并提出重续断骨,我此生怕是再也无法握刀。”周砚打断她,语气郑重,“这份恩情,周砚铭记。”
赵叶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片草叶,轻声道:“我……我只是不想再看人像我娘那样,因为伤重……周大哥你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她顿了顿,又鼓起勇气抬头,“按我娘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周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麻痒感重吗?千万不能着急,要让它好好长。”
周砚看着少女眼中纯粹的关切,坚毅的面容柔和了一瞬。“嗯,我晓得。有劳挂心。”
这时,林栖和沈云墨也从地下暗河回来了。林栖手中的草绳上,挂着三条巴掌大小、鳞片闪着微弱银光的鱼。收获不算丰硕,却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开始。
“水里有东西,不多,但是个路子。”林栖将鱼递给春婶,言简意赅地汇报。
沈云疏迎上来,目光扫过那几条鱼,心中已有计较。“很好。明天可以试试用内脏做饵,或者编个简单的篓子。”她转向众人,声音清晰地说道,“我们又多了一个食物来源。暗河里的鱼,加上云墨他们陷阱的收获,还有即将成熟的野粟,只要规划得当,渡过接下来的日子,希望又大了几分。”
她的话语如同给团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人们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连日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夜幕降临,洞穴主区内,中央的火塘燃着稳定的火焰,驱散着地底的寒气和人们心头的阴霾。周砚坐在火边,用左手缓缓擦拭着林栖为他锻造的短刀“淬火”。刀身在火光映照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沈云疏坐在他对面,膝上摊开着一卷从书库带出的、关于矿物辨识的兽皮卷。
沈槐和王氏在轻声讨论着野粟田的长势,计划着收获时的人手安排。春婶则在尝试用新得的蜂蜜混合少许粗盐,涂抹在剩下的兔肉上,准备明早用小火慢烤,探索新的口味。
林栖靠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捕捉着洞穴外的一切细微声响。赵石在打磨一柄新的短矛矛头,石头和阿昌在检查火药包的密封是否完好。赵叶则借着火光,仔细辨认着几株新采来的草药,与记忆中母亲教授的知识相互印证。
黑子伏在沈云疏脚边,下巴搁在前爪上,耳朵偶尔机警地抖动一下。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甚至透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潜藏着涌动的暗流。北面坠星崖下的挖掘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
沈云疏抬起眼,目光掠过火光中每一张或熟悉或新加入的面孔,最后与周砚沉稳的视线相遇。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积蓄力量、加快步伐,是应对未知威胁的唯一途径。知识的宝库已经打开,生存的技能在不断锤炼,这个在绝境中凝聚起来的团队,正如同地底悄然生长的根须,努力向着有光的方向,坚韧地延伸。
夜深了,负责守夜的沈云墨和赵石接替了岗位,身影没入通道的黑暗中。洞穴内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那卷摊开的兽皮卷上,一个关于“水性牵引,可借其力……”的模糊图示旁,被沈云疏用炭条轻轻做了一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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