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带回的关于岩顶人工痕迹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团队核心几人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晚餐时,那带着花香的烤兔肉虽然美味,却似乎少了几分滋味,众人的心思都飘向了北面那片幽深的、藏着秘密的林子。
“确定是人工痕迹?”周砚压低声音,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淬火”冰冷的刀柄。火光映照下,他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凝重。
林栖点头,语气肯定:“岩缝苔藓有断续,边缘过于齐整,非自然风化。很高,被藤蔓遮掩,若非攀爬靠近,绝难发现。”
沈云疏放下手中那只新烧制、触感尚且粗糙的陶碗,碗底还残留着些许肉汁的余温。“看来,王参事选择坠星崖,并非偶然。那崖顶,或许才是关键。”她沉吟着,“他们在崖底挖掘,可能是在寻找进入崖顶的路径,或者……那崖顶本身,就与他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这个推测让气氛更加沉凝。若真如此,王参事的目标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明确,也更危险。
“此事需从长计议。”周砚最终说道,“眼下我们力量不足,贸然探查崖顶风险太大。当务之急,是巩固自身,加快陶器制作,尝试水力应用,储备更多物资。”他看向沈云疏和林栖,“林栖兄弟带回的三七是意外之喜,赵叶姑娘善加利用,或能加速伤员恢复。至于那岩顶,我们需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沈云疏赞同周砚的稳健。她知道,知识和技术才是他们目前最可靠的盾与矛。“爹的陶轮还需完善,水力驱动的构想也要尽快验证。我们每多一分准备,未来就多一分把握。”
夜色渐深,商议暂告段落。但危机感并未散去,反而化为了更强烈的动力,潜藏在每个人的行动中。
翌日,天光未亮,营地便已苏醒。周砚依旧负责督导少年们的训练,藤甲编织进入了更复杂的收边和加固阶段。他要求每个人都将自己编织的藤甲浸水后晾晒,反复数次,以测试其韧性和耐用度。
“甲胄不是摆设,是要在刀剑下保命的!”周砚的声音严厉,目光扫过少年们因为反复浸泡、拉扯藤条而有些红肿的手指,“觉得苦?想想若是敌人一刀砍来,是这点皮肉之苦难受,还是脖子断了更难受?”
少年们咬着牙,没有一人抱怨。就连年纪较小的阿昌,也绷着小脸,努力将藤条按照周砚教导的手法,一圈圈紧密地锁死。他们都知道,周砚的严厉,是战场上用血换来的经验。
另一边,沈槐和赵石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陶轮的改进和陶器制作中。有了第一个成功拉胚的陶碗激励,沈槐干劲十足。他根据沈云疏的建议,尝试用更细腻的粘土混合少量细沙,制作转盘,以减少转动时的晃动。赵石则发挥他的手巧,用骨针在未干的泥胚上刻划出简单的防滑纹路,或是尝试制作带有短流的陶壶雏形。
李老四也被分配了任务,负责将烧制好的木炭捣成粉末,混合粘土,尝试制作更具耐热性的陶器,以备将来可能的冶炼或炊煮之用。他干得很卖力,似乎想用汗水洗刷过往,那丛三七的功劳,让他走路时腰杆都挺直了些许。
沈云疏则和林栖再次来到了地下暗河边。这次,他们带来了几块精心挑选的、质地坚硬的青冈木,以及沈槐按照沈云疏描述制作的几个粗糙的木齿轮模型。
“我们先做一个小的水车,不必驱动重物,只要能带动这几个齿轮顺畅转动即可。”沈云疏将模型放在河边平整的石头上,向林栖解释着她的构想,“齿轮的咬合是关键,齿距和深度必须精确,否则要么卡死,要么打滑。”
林栖没有说话,他拿起一块青冈木和一把小巧的、由他亲自打磨的刻刀。他的手指稳定而有力,眼神专注,刻刀在木料上游走,木屑纷飞,一个边缘整齐、齿距均匀的木齿轮雏形,竟在他手下慢慢显现。他对于形状和力量的把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远超常人。
沈云疏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惊叹。林栖不善言辞,但他的双手却仿佛能听懂这世间万物的语言,无论是追踪猎物、布置陷阱,还是此刻雕刻这精密的齿轮。
“这里,齿尖再圆滑一些,可以减少磨损。”沈云疏指着图纸上一处细节提醒道。
林栖依言调整,动作没有丝毫滞涩。两人一个提供理论构想和细节指导,一个负责将构想化为实物,配合竟意外地默契。暗河潺潺的水声,伴随着刻刀与木料的细微摩擦声,构成了一曲奇特的协作乐章。
与此同时,在洞穴主区,赵叶正在仔细处理那几株来之不易的三七。她先用清水小心地洗去根茎上的泥土,然后用石杵将其捣成泥状,再加入少许之前提炼的、浓度较低的酒液调和。
“周大哥,”赵叶捧着调制好的三七药泥,走到正在指导少年们的周砚身边,声音轻柔却带着医者的坚持,“这药泥活血化瘀效果很好,我帮你敷在右臂旧伤周围的筋肉上,可以疏通淤滞,促进气血运行,对骨骼愈合也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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